雖說路上遇到流民的隊伍是常見的事,但這大晚上的,這群老弱病殘打着燈在路上溜達,正正巧選擇他們回去的方向,又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中段相遇,實在由不得人不多想。
阿濤也點頭贊同鳴風:“總覺得有點刻意。”
後座的商品先生卻覺得是兩人太過草木皆兵,布裡芬面積不小,荒漠遠比人員聚集的地方廣闊,哪來的人費盡心思聚集這麼一群人然後提前埋伏在這:“他這些天好人好事做多了,有人投奔他不是正常?”
鳴風皺眉:“那幹嘛不直接去金吡埃,擱這半路堵人。”
團長出聲解釋一下:“這還是挺常見的畫面,有些是從别的星球逃難來的,有的可能是從南半球過來的,這些人聚在一起,要麼去可以收留他們的部落,要麼去部落中央醫院,但他們說不定不認得路,就隻能順着這些大路走。”
鳴風沉默思索,照團長這麼說那挺合理,但心裡依舊有點不安。
“要不我們繞路吧?走沙路……這麼多人咱也沒辦法吧……”
江風起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以作安撫:“是善是惡,既然來了,那便搞明白就是。”
“是善,一群苦命人,是該搭把手,若惡,就此鏟除以免他們為非作歹。”
“若隻是工具,背後之人有所圖謀,躲避絕非上策。”
鳴風微微點頭:“好吧……小心些。”
團長跳下車,沒一會兒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便跟着無人機走了過來。
女人一身髒污,頭巾将面部遮掩大半,身上衣服單薄,蜷縮着瑟瑟發抖,身旁的孩子約莫十一二歲,牽着女人的手,穿得也很破爛,單看外形這兩人确實狼狽可憐,也不知道之前遭受了什麼苦難。
團長提前有詢問過:“他們是布涅爾的流民,布涅爾是南半球那邊的一片地域,内部兩個勢力争奪,天天打仗,沒有我們北半球部落穩定,确實有不少那邊的戰争難民來到北邊避難。”
江風起沒有下車。
隻坐在位置上,平靜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女人突然往地上一跪,對着江風起就磕頭,嘴裡一邊哭着一邊哀求:“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
“他們……他們會把我們帶去酒館賣掉!”
“我們不想做奴隸!求求您先生,我們聽說過你的事,求求您救救我們。”
江風起依舊無動于衷,态度有些不同往常。
江瀾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不想幫她?”
在在場人的心裡,江風起就像個聖人,見着能幫的他都會伸出援手。
可現在面對這可憐的女人和孩子,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所以說這兩人果然不對勁兒?!
幾人提起警惕,仔細打量眼前的兩人,不說女人,這孩子确實過分瘦弱,一身皮包骨,外露出來的地方傷痕累累,這樣一個孩子就算心裡有什麼目的,估計也就是想扒住江風起獲得援助吧?畢竟在這個混亂的星球上,生活在苦難中的人民哪裡有什麼純粹的内心。
女人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聲音也越來越嘶啞。
身旁小孩則呆呆傻傻的,眼神麻木的盯着江風起。
終于,江風起開口了:“擡起頭來。”
女人怯怯的擡起頭,對上一雙過分平靜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她身子明顯的哆嗦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低下頭不再與江風起對視,之前聽起來極為悲痛的嚎啕大哭也停歇下來,隻剩下幾聲低低的嗚咽。
身旁的小孩被她拽了一下,小孩張了張嘴,有些嘶啞的聲音說出一串仿佛早就準備好的台詞:“哥哥,求求你幫幫我們。”
沒有任何的感情,幹硬、冷淡,不像是一個小孩能說出來的,倒像是一台機器人。
江風起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點了點:“我雖年紀有些大了,可沒有老眼昏花。”
“孩子,你手裡藏得是什麼?”
女人驚恐的拽緊自己的衣袍,默不作聲。
孩子放開她手,朝着江風起走近了幾步。
他張開自己的雙手,髒兮兮的小手裡什麼都沒有。
“求求你,救救我們。”
小孩一步步靠近,似乎想去抓江風起的衣擺。
江風起擡手輕輕一揮,小孩一屁股墩坐在了沙地裡。
女人見狀突然發瘋:“你這個卑劣的人!那些人說的果然都是假的!什麼幫助苦難的人,這些災難都是你們這些人帶來的,所謂的幫助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真是可笑,為什麼我們要經曆這些,你們這些人才該死!該死!”
江風起平靜的注視着撕心裂肺的女人。
此時的她比剛剛的裝模作樣要真實的多。
“我并不吝啬施與幫助,但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女人大聲反駁:“我沒有撒謊!我是布涅爾的流民!你看看我身上!”
說着女人突然拉扯開自己的衣袍,幾人下意識的轉眼,隻有江風起看到了她身上大面積的燒傷:“我們在炮火中幸存,為了活命才流浪到這裡,我們有什麼錯!我們隻想活着!”
江風起從車上下來,走到女人身前,擡手放于她的頭頂:“孩子,求生自然無錯,但你不該心生惡念,你不該承受這般苦難,被你傷害之人也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