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做了個很久遠的夢,順流而下漂浮着。小舟颠簸,提起精神、左支右绌,陡然間一朵浪花襲來,睜開眼,卻是陽光濺在身上。
清晨的燦爛霞光裡,郁蔥的遠山入眼。整個人有點恍惚,拿起手機,連慣常的鬧鈴都被自己無意識地關過了。
撫了下身側的床鋪,涼了許久。吳優快速洗漱完畢,輕踩原木階面下樓。
倏忽迎上李執的目光,神色澄澈、似乎一切照常。
她下到和他視線平齊時,他仍站在那等着。
怪尴尬的……吳優開口埋怨,實則沒話找話:“你早醒怎麼不叫我?害我睡懶覺。”
“起不來就是身體太累了,安排都可以改。”昨天計劃,待會兒要去工廠一趟。
嗯,不是不對,可聽着總覺得話中有話。像在影射她縱欲過度,還沒真刀真槍就遭不住了。
……明明是逛廟會暴走的鍋!
吳優不搭理他,往南向的起居室去吃早餐。李執也不多言語,徑直走向院中的花房。
真得感謝這季節,高領毛衣遮住了吳優胸.口、脖.頸下的斑斑點點。禮尚往來,李執肩膀手臂的牙印和抓痕也掩藏地很好。兩個人看起來清清白白的。
琢子在那裡養護花苗,李執也拿着把剪刀,有一搭沒一搭裁剪枝葉。
可他三心二意地,李琢心疼地看着離門口最近那株月季即将變成秃子,必須得趕人了!
琢子瞟了眼一閃而過進了早餐廳的身影:“哥,你還不去吃早餐麼?”
“不餓。”
奇奇怪怪的,剛剛不還在樓梯口等人麼,哪受的氣沖花撒?
李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哥,你有事情麼?”
“沒事。”
李執摧殘完那一株,終于狀若無意問:“平常在公司有人追你的無憂姐姐麼?”
琢子懂了!她哥這是在刺探消息。
沈南風說的沒錯,自己真成他倆間的電燈泡了。
不止,李琢以後就會知道,她還是傳話筒、受氣包、防火牆……
“自然是有的……但都沒你帥。” 親妹的濾鏡戴得穩穩的。
A司本來就男員工多,吳優長得又出挑。合情合理,李執也自覺多嘴一問。
“很多麼?”
“中午吃飯碰見過五六次想加她微信的……”
李執思忖了半分鐘:“她加了麼?”
“加了……優姐說,不同事業部的以後會有項目往來、調動部門,同事也算人脈、互通有無。”
李琢縮了縮脖子,如實答了。看到哥哥有點失望的表情,又有點難受……
為什麼别人談戀愛,受傷的要是我!
李執毫不意外,這就是吳優的作風。她從來不囿于兒女情長,與異性相處大大方方、并不避諱。
“最近搭讪是少了點,優姐帶婚戒了。”
琢子抓住根救命稻草……
李執眼睛亮了亮,接着問:“你們公司同事聊天還用英文啊?”
“???我們又不是外企。”李琢被問地更迷糊了。
陽光正好,李執卻想起了曦光裡的薄霧。彼時他側靠在床頭,隔着微涼的寒氣,看吳優睡得正沉。
短促的鬧鈴聲聲響起,隻是投入湖心的石子,她來回翻滾了幾下又沉沉睡去,漣漪蕩開、歸于平靜。
她無意識的時刻,終究是個柔軟的人。睡意懵懂地揉着眼睛的樣子,也少了份銳利,收了彎鈎指甲隻留了絨毛觸感。
随手按掉喋喋不休的鈴聲。順便打開微信,吳率的信息跨過大洋而來:
“miss you ,yoyo.”
親兄妹,卻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吳率永遠是這樣簡單随性。估計是開車出去露營,或是看了風景,臨時起意想起了家人。吳優把手機丢到旁邊懶得回。
李執的眼風飄過去,看到沒息屏的手機上,依然是雪鏡遮臉的頭像。單闆大回轉的瞬間,很帥氣的剪影。
還是上次那個男人吧,她工作忙,圈子也不大,是同事、還是同學?卻不知道以什麼立場問出口。
他終于還是被琢子從花房攆出來,進了早餐廳。
吳優在慢條斯理地吃馄饨,香菜、辣油一應俱全,口挺重。李執挪了下椅子,在旁邊坐下,阿姨端了一碗招呼他來吃。
吳優朝阿姨又忙着推過來的托盤佐料擺了擺手,她熟悉了,李執吃東西挺清淡地。
兩人倒也不閑聊,對面顧秀青客氣問她還住得慣麼。
除了冬日有點濕寒,這邊的夜晚挺甯靜,吳優甚至産生了有種民宿度假的感覺。
沒成想,顧秀青居然也有想法,院子太空蕩了。年前可以看一下周邊的民宿,春節後試着運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