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南雨離開回酒館,吳優關上門上了駕駛位,氣不打一處來。
沖着成了泥的人發火:“咱倆吵架,我還得給你當代駕?”
李執也不反駁,突然分外地安生。雖然還是不成個形,卻乖順地倚在座椅上看她。
……吳優輸了。
無奈地把身子探過去,肩膀越過他的胸膛,俯身幫李執系安全帶。
手背剮蹭着他的大衣領口,柔軟細膩的羊絨肌理,帶着男人呼出的熱氣,
蝶翼輕輕震顫,細雨隐入平湖,夜悄無聲息,滞了幾秒。
李執擡起來右掌,附上她停頓的手。無意識地握着,又用力地攥住。
這感覺很陌生,兩人在長輩面前落落大方地牽過手,也在床笫意亂時掌心交疊于淩亂枕席。
卻從未有過這樣,沒有社交性質、不帶情欲色彩,磁石相吸般、自然而然地觸碰。
吳優突生出一種詭異的想法:“他愛她。”
這有點離譜,他醉了、她可沒醉! “愛”仿佛是塊禁地,兩人都退避三舍。
她陡然恨上了這旖旎的氛圍,以及這個趁醉亂撩的男人。伸出空着的一隻手狠狠拍上他手背。
李執沒預兆地挨了這麼一下,手騰地松開。
“……啊”
甯靜的車廂有小聲驚呼,最受疼的,卻是她。
指骨堅硬、肌肉緊實,膈得她眼角都濕了。沒人告訴吳優,應該怎麼打男人。
突然意識到,跟前任高醫生在一起五年,也極少有這種時刻:想打他罵他……更想貼着他。
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抵抗。吳優無奈地起身,卻對上他注視的目光。
漆黑的瞳仁像幽深的秘境,讓人一瞬間滞住。吳優想,李執的眼睛真好看。望着你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含着深情。
卻又有一種專注的赤誠,即使是把她攏在懷裡、幾近瘋狂的最後時刻,情欲的底層依然有絲澄澈清明。
他的眼睛仿若在說:“跟我走吧。”讓她沉醉癡迷。
她不敢再看李執的眼睛,視線往下移,卻觸碰到他滑動的喉結。
一些破碎的記憶襲來,他含着她耳垂吮xi時,牙齒輕輕劃過,黏膩的吞咽聲音斷斷續續。
如在耳旁,隐約回響。
太難熬了……他們甚至沒有過真正的交合,卻又如此熟悉和吸引。
不知道是彼此的身體太過合适,才會掙紮着接近。還是性格太過不合,撕扯和拉鋸,激發了更多的執念。
像埋在灰燼底下的一粒火星,随時準備随風而動,席卷世界。
吳優伏在李執胸口,雙手捧着他的臉。把嘴唇遞上,讓舌尖交彙。窗外已是深冬,車廂内霧氣蒸騰。
李執嘗到了一絲暖意,他覺得也許自己是錯的,她從來都不寒冷。每一下觸碰、每一寸氣息,都是火熱的。
*
吳優捧着一杯咖啡在樓下透氣,午後的陽光裡和喬靓玩踩影子的遊戲,兩個大人有點傻裡傻氣。
剛剛在部門組會上腦暴過度,急需放空。
“陸峰是不是又給你畫大餅了?”兔姐看到上午倆人在開小會。其實是把部門的直播電商與品牌扶持計劃,兩部分全權交給吳優負責。
“他這是在籠絡人心……”
這個呢,就是上司的馭人失策。下屬心野了,想出去撲騰兩圈了,才知道放權。
無所謂,吳優看開了。這兩個模塊,直播是新的利潤增長點,容易出績效;品牌扶持是自己的老本行,還可以積攢私下的創業資源。
“可以嘛,你現在事業是公司内外雙開花,以後忙不過來了,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那還是挺遙遠的事。現實問題是,拿下兩塊肥肉闆塊,組會上明槍暗箭就多了起來。
張川假意附和:“無憂負責直播業務是最合适的,光是在這一站,盤條亮順。誰能分得清主播和咱們優姐的區别啊……”
話是沒啥大問題,語氣卻帶着點陰陽怪氣。在男性占70%以上的中層會議室裡,笑聲有點刺耳。
吳優敲了敲桌子:“咱們平台也扶持了不錯的男主播,期待男同胞能迎頭趕上、同台比美。”眼尾掃過了笑得最歡的幾個,他們的okr她要重點‘關照’。
職場嘛,不招人妒是庸才。兔姐寬慰她,那幫孫子就那副德行,愛蛐蛐,所以進公司比你早、還被你倒挂。
吳優撥弄了下手上的戒指,最近她配飾帶得多,倒是減少了些和陸峰的八卦。
她有點疲累,昨晚睡得有點遲,兔姐也聽沈南雨說過了:南風在分手,吳優在冷戰,琢子深陷異地戀……
感情充沛的人們啊……不像她跟沈南雨,整天就知道吃喝探店,最大的分歧就是今晚吃哪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