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開左手,擦去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淚水,在她面前舔舐掉手指那裡的淚珠,“抱歉,阿九,是不是吓到你了,以後不會了,不會了……不過也都怪你……”
發紅的眼看着她,“你不知道你到底招惹了什麼,若是想以後好受一些,就不要再招惹類似的存在了,也不要故意刺激我,邪神都是一幫壞蛋,惡徒,你承受不住的……”
眼前的霍爾消失,任酒愣神許久,這才發現她已經醒了,正靠着蘭伽,眼淚也不住的流下來。
“怎麼了……做噩夢了?”
冷白修長的手指出現在眼前,似乎要為她擦掉眼淚,但任酒被吓到了,下意識的往後躲。
一時間,倆人僵持住,蘭伽收回手,面孔一如既往地平淡,“吓到你了?”
任酒怔怔,緩緩搖頭,“做……做噩夢了……”
空氣中安靜下來,後知後覺,任酒感受到周圍的暖意,是蘭伽……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問出口,“你好一點了?沒事了嗎?剛剛你一昏迷,吓到我了。”
蘭伽搖頭,“沒事。”
他沒回頭,保持着一動不動。
其實并不是完全沒事,他剛把神力吞噬,還沒有進行吸收,就被迫打斷,接了卡什的一拳,穿透了他的肉身,并且被卡什附着上了他的火焰,傷口一直不好,那些火焰的殘留在阻止傷勢恢複。
這些都無所謂,最讓他心煩的,是傷勢引起了他神力的不穩定,還有一部分沒有被充分吸收,在他的體内亂竄,弄的他十分暴躁。
這裡是他的神域,這裡還是無人的雪山,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即使變成殘暴沒有理智的那一面……
可一想到旁邊還有她在,他就緊緊克制住了自己,是不想傷害到她嗎?是不想讓她看到他殘忍的另一面嗎?還是兩者都有?
“蘭伽。”
他聽到她的呼喚,從混亂的心神中湧出一絲清明,下意識的滾動喉結,“怎麼了。”
“你怎麼了?是還不舒服嗎?傷口怎麼樣了?”任酒不是不怕他,霍爾的勸告或者算警告,一直在她的耳邊環繞。
她也不是什麼膽子大,樂于助人心地善良照顧他人的人。
“蘭伽,你會傷害我嗎?”
蘭伽低頭,對上她小心真摯的眼神。
他的情緒一頓,似乎更加的混亂,他聽到自己回答,“不會。”
任酒小小的揚起嘴角,又迅速落下,“真的嗎?”
蘭伽點頭。
“……謝謝你蘭伽,說實話,我剛剛是有些害怕的,因為……曾經不了解你,又聽過霍爾……他們偶爾提到你,說你是……暴君……”
任酒低着頭,似乎不敢看他。
說完,她也心裡一驚,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她并不後悔,從剛剛開始,回來以後心裡就一直不舒服,因為霍爾的态度。
弱小讓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尋求保護,讨好他們,但是她也是有小脾氣的,再說她又沒說謊。
蘭伽靠近她,但留有距離,“他說的沒錯,我是邪神,對,我對于你來說,并不安全。”
話是這麼說的,可你,為什麼臉上的表情變了啊……
任酒緊緊攥住手掌,心髒怦怦跳,内心又開心起來,第一次給人……神使絆子,很有成就感呢……
蘭伽的眼神冰冷,可觸及任酒,他又收回目光,“你害怕我,防備我,是正确的。”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想的嗎?
任酒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随後笑了,“可是我也是邪神,你忘了嗎?”
也不知道蘭伽對她的好感度能達到多少?
任酒剛剛真的是被霍爾氣懵了,現在回想剛剛自己的大膽,又有些心驚膽顫。
她要是真的邪神還好了呢……起碼有力量,可以為所欲為。
“我倒是真忘了。”蘭伽開口,“不過你放心,我和他們不一樣。”
‘我和他們不一樣’,這句話,似乎不止你一個人說過呢,任酒心裡琢磨了一下,随後抛到腦後。
雖然她現在沒有想法按照蘭蘭的任務,把所有邪神殺掉,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做不到而已,但也沒有因為這一段的相處就覺得邪神是可以信任的,是可以站在一邊的。
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力量,和他們站在同一起跑線,或許那個時候,才有資格說是否站在一邊,是否殺或者不殺他們。
站在她隻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生存是放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