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顔早已習慣人間冷暖,卻沒想到人心變得這般快,她獨坐妝台前,眼神不知聚焦在何處。
也幸虧沒人在雲顔門前逗留,謝長歡輕輕敲響了門。“雲顔姑娘,我是謝長歡。”
雲顔對謝長歡的來意一無所知,上前打開門,“謝姑娘,請進,您怎會來此?”
謝長歡随雲顔進門,“雲顔姑娘,今日在德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她突然發難,你許是因為受我的牽連。事情原委不方便同姑娘細說,我也是擔心姑娘的安危,這才跟着你回了莳花院。”
此事雲顔已從晉洛霄口中得知,但她假裝好奇,“竟是如此,謝姑娘,此事錯不在您,您不必多想。”
雲顔語氣誠懇,說着不怪罪,倒弄得謝長歡更加歉疚了。
“雲顔姑娘,我知此事對你影響頗大,但當時在宴上我不便為你出頭,生怕德妃娘娘的怨氣殃及到你。請你放心,若以後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可來傅宅尋我。”
“你若想離開莳花院,我可為你贖身,再為你購置一方小院。”
這已是謝長歡能想到的最佳解決辦法,雲顔在莳花院的待遇,方才她看得清楚,若是離開,對雲顔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謝長歡的話确實令雲顔心動,離開莳花院,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一旦入了謝長歡所說的那方小院,她這一生也就隻能在小院度過了,雲顔還是不甘心。
雲顔笑着同謝長歡說:“謝姑娘,多謝你的好意,但我想再考慮一陣,若我決定好了,再去尋你可好?”雲顔沒将話說死,為自己留有一絲餘地,或許謝長歡真的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要牢牢抓緊。
謝長歡也不強求,雲顔此人,雖似浮塵,卻堅韌不屈,她的歸途該由她自己把握。
“雲顔姑娘,有事盡管來傅宅尋我,我先行一步,告辭。”謝長歡出府已久,唯恐傅知許會憂心。
雲顔沒送,她知道謝長歡有出去的法子。
莳花院外,暗一等着有些焦灼,他不喜歡這個地方。青天白日的,這裡就有客人,現在天色已黑,來往的人更多了。
謝長歡來找暗一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拿樹葉擋住眼睛的無眼人,“暗一,走了。”
終于能離開了,暗一快速跟上。
傅宅,傅知許确實一直在等謝長歡,墨竹也是。
在謝長歡背着風踏入知言苑書房時,傅知許和墨竹同時投來關切的目光。
“無事,雲顔姑娘已經平安返回莳花院,隻是她的處境不太好。”
墨竹不關心雲顔,見謝長歡回來,便忙着去給她準備晚膳。“謝護衛,公子等你許久了,還沒用晚膳,我馬上去準備。”
傅知許不同于墨竹,他雖與雲顔不熟,但有話要問:“那雲顔姑娘日後豈不是會不好過?”
謝長歡将她與雲顔的對話轉述,傅知許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那我們在府中等雲顔姑娘來尋。長歡,你在外奔走許久,肯定餓了,晚膳早已備好溫着,馬上就可用膳了。”傅知許看着謝長歡凍得慘白的臉,有些心疼。
謝長歡在外吹寒風時沒太大感覺,這到屋内,被熱氣一熏,也真覺得肚子空空。往日傅知許都是和傅伯庸夫婦一同用飯,此時早過了飯點,隻能在知言苑用膳。
傅知許很少在自己院子裡用膳,謝長歡也是,但知言苑的小廚房什麼都不缺,想何時用膳都可。
謝長歡在和傅知許一起慢悠悠吃過晚膳後,轉身回了清和苑,她現在已經不用再每夜盯着暗衛訓練,五日裡去一日便可,傅知許怕她勞累,把她趕回去休息。
清和苑,謝長歡寝卧,黃花梨木桌上,擺着一個眼熟的八角食盒,是祁懷瑾送來的。
謝長歡輕車熟路地打開食盒,紙條上寫着:長歡,廚子新做的點心,想你宴上用得不多,特地送予你。
祁懷瑾說的很對,生辰宴上謝長歡用得确實不多,方才晚膳時她還多用了一碗飯,所以這點心隻能留着明日再吃了,好在臘月天寒,放在廊角下能存放好些時日。
謝長歡打開屋門,喊了一聲“綠蘿”,小丫頭應得快,馬上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謝護衛,你回來啦!咦——食盒你看到啦,是你朋友送的。”小丫頭的臉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剛從暖室裡出來。
現在天冷,謝長歡也總覺倦怠,她不想綠蘿忙前忙後的,隻說沒叫她的時候,便好好待在屋子裡。
“我知道,綠蘿,你看看有沒有愛吃的。”謝長歡招呼着綠蘿往桌邊走,這麼多點心要和綠蘿分享着用才最好。
綠蘿擡起圓嘟嘟的臉,“真的嗎?”
“自然。”
“嘻嘻,那我拿了哦。”綠蘿揀了兩塊杏仁糕和棗泥酥,颠巴颠巴地提着重新合好的食盒去了廊下。
謝長歡想:若是我沒猜錯,往後這食盒可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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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子府,祁懷瑾和晉洛晏正在對弈。
午後在小院,祁懷瑾聽了晉纖月好一番假得不行的哭訴,說絕對不能給晉洛霄和德妃好果子吃。
哪怕知道有晉纖月添油加醋的原因在,祁懷瑾也有些抑制不住胸口的怒氣,“晉洛霄,德妃,實在是欺人太甚!”
晉纖月頻頻點頭,一直在重複:“我和長歡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懷瑾汗顔,纖月這麼快就能和長歡成為朋友,他,還真是不太行……祁懷瑾讓言風帶晉纖月去庫房挑了好一些物件,又保證肯定給她們出氣,她這才滿載而歸地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