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骞笑着回:“好,老夫知曉了,不知謝大小姐要炮制何種藥材?老夫親自幫你。”他覺得這位謝大小姐平易近人、有禮有節,難怪祁家人都喜歡她。
“多謝您,但挽瑜可以自己來。”
“噢?謝大小姐會炮制藥材?”
“略通一二。”
“哈哈,好,請随老夫來。”
炮制藥材的第一步為淨制,問錦将背簍取下,藥材随之被散落在水井邊,問骞眼睛瞪得老大,“這……這是鈎藤!”
問錦看着問骞快要喘不上氣的模樣,焦急地拍着他的背,“問骞爺爺,您還好嗎?”
問骞撫了撫胸口,“金線蓮……重樓……怎麼還有紅豆杉!”他快要激動得暈厥過去。
紅豆杉就長在岑山的山道之上,難道問骞從沒走過那條道?謝長歡疑惑,便問出了口。
問錦撓頭,她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應當沒有問題。“謝大小姐,原來那顆結着紅果子的樹就是紅豆杉啊,問骞爺爺沒走過山道,因為祁家另有一條通道,能直通浮玉山外。”
“原來如此。”問錦所言,謝長歡并不覺得難以置信,山路崎岖,難以運輸重物,祁家這樣的隐世家族,肯定會有其它辦法。
問骞顫抖着問:“謝大小姐,這都是岑山上的藥材?”
“是。”
問骞一聽哪能坐得住,他立刻就想去登岑山,問錦抓着他不放。
謝長歡也勸道:“山路難行,連懷瑾都被毒蟲所傷,那兒不适宜您去。”
問骞歎氣捶腿,隻悔寶藏就在眼前,他卻無法取到。
謝長歡:“要不我将這些藥材分您一半?”
頓時,問骞不歎氣了,腿也不疼了,他眼冒金光,“真的嗎?可不能騙老頭。”
謝長歡含笑點頭,“自然。”
“好好好!來,我們趕緊清洗藥材。”
問錦簡直沒眼看。
藥材清洗過後,下一步則是切制,需将藥材切成片狀或段狀,問骞寸步不離地跟着謝長歡,生怕這些珍稀藥材毀于一旦。
金線蓮和紅豆杉在洗淨後,可以曬幹留着備用,而重樓需與甘草同煮,以降低毒性,鈎藤也要通過蒸制去處部分雜質和異味,另有一點要格外注意,重樓以陰幹為宜。
單是淨制這一步驟,問骞就知道謝長歡是謙虛了,何處重洗、何處擇除,她一清二楚,再到蒸煮時的火候、時辰,她全部把握得宜。
問骞搓着手,問道:“謝大小姐可會醫術?”
“會的,曾跟老師學過幾年。”
一通談話下來,問骞對謝長歡的稱呼成了挽瑜,後者對前者的稱呼也随着問錦。
“挽瑜放心把藥留在藥廬,待曬好後,我讓人給你送去。”
“那先多謝問骞爺爺了,我過幾日可能會再去岑山一趟,到時候還得麻煩您,但您放心,有報酬的,藥材分您一半。”
這話可說到問骞的心坎上了,雖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但他可不是君子,隻是個普通老頭,更重要的是,那些藥材他拒絕不了一點。
“好好好!”問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在藥廬待了一上午,也不知懷瑾在做什麼,謝長歡說:“問錦,我去槿桉閣看看,你去忙你的,不用跟着。”
“好的,謝大小姐。”問錦拎着竹簍回了洵祉閣,她想謝大小姐肯定會留在主子那裡用午膳,那她要去找問宋。
槿桉閣。
問劍立在屋外,低聲問好:“謝大小姐。”
“嗯,懷瑾在嗎?”
“主子在茶室。”
謝長歡踏入屋内,隔着竹簾與正望過來的祁懷瑾對視,她輕笑着撥開竹簾,“懷瑾可好些了?”
祁懷瑾掩飾地輕咳,“已無大礙,幸得長歡相救。”
“舉手之勞罷了。”
祁懷瑾自昨日被問穆送回槿桉閣,一直未出門,壓根不必打聽,他也知道此刻主宅中定是都在讨論他的窘态,能避則避吧。
謝長歡看着對面把茶喝了一杯接一杯的人,她将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捧臉,直直盯着他看,“還在害臊?”
祁懷瑾:“長歡,你别說了。”
“哈哈哈……”
姑娘的笑聲傳至屋外,四處轉了圈才回來的言風,湊到已退後十丈的問劍身邊詢問,問劍搖頭,言風無奈擺手,真是個木頭,就是不知他又錯過了什麼好戲。
謝長歡告訴祁懷瑾,她後日還想去岑山,并勸他不必同行。
尴尬歸尴尬,他不可能放心長歡一人去,“我去藥廬要些防蟲蛇的藥包,長歡放心,我這次定不會拖你的後腿。”
勸是勸不了,長歡隻能由着他,反正不會出大事,最打緊的也不過是祁家主再次丢臉。
此後,他們又去采了兩次藥,川貝母、白及、三七,還有兩株千年紫芝,問骞高興得眉不見眼,但紫芝過于昂貴,他實在不敢收。
“問骞爺爺,您收下吧,我知道這些藥材在給您以後,您也是用在祁家族人身上,不用客氣。”謝長歡将檀木盒裝的紫芝放在問骞的手中,不容他拒絕。
問骞點頭,“那老夫先謝過未來主母。”
可把謝長歡鬧了個不知所措,“我先回去了,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問錦被問骞抓着談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謝大小姐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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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中秋将近,去歲是在皇宮中過的,不知浮玉山中過佳節是何種盛景,謝長歡坐在書房的窗邊,仰望着天際發呆。
“長歡在想什麼?”
早知道有人來,她沒回頭,“在想中秋。”
“長歡與我真是心有靈犀,我們去江州州治臨安城過中秋如何?”
謝長歡扭頭看過來,“臨安?”
“是,陳陵郡往北是臨安,離浮玉山不遠,約莫隻有兩日路程,若是長歡願意,我們明日出發,剛好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