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不該跟來的。”
那日樹林中聽到的話連帶那聲歎息一直在他思緒中反複,她是什麼意思呢?
或許是那毫無道理的自責?或是······後悔了?
而他也很可笑,韻娘僅僅是因為他給的吃食而露出個笑都會讓他心神甯靜,可韻娘與他走這一遭失去的是所有,他有什麼資格感到安甯?
他不敢細想,若是韻娘終于發現他的卑劣,發現他的暗喜,會露出怎樣厭惡的表情。
或許孟書明的出現是在告訴他,這段時日他的癡心妄想不過是夢幻泡影。
他知道韻娘曾在廬州孟家修養短居,早在孟書明出現的第一晚他就聽出了他說送給他玉璧的人便是韻娘。
孟書明雖與她同為孟家,可朝堂皆知兩家各成一系,也就是還承襲祖訓沿用家族字輩,但已經很久不往來了。
禮崩樂壞的當朝,若孟書明誠心想要求娶韻娘,也不是不可能。
隻韻娘聽不出來孟書明說的是她自己。
她總是不知自己有多獨一無二,也是這份獨一無二讓她的身邊聚集了那麼多人。
而他隻不過是其中最卑微也最幸運的,能得到她的垂憐。
隻是他的幸是她的不幸。
他知道她不心屬孟書明,可“我是不是不該跟來的。”
她後悔了嗎?若是後悔,這便是她能逃離他最好的機會。
他不信她不知道。
如果她真的想要逃離他,他起碼不應該阻攔。
可是……
他需握了握已經放開她的手,可是他怎麼就這麼難以放手呢?
他已經将她推開過,他明明應該深谙此道才對。
隻要放手、隻要放手……
“是擔心他認出我來嗎?”孟書韻想了半天,隻想出來這個可能,深吸一口氣,“别擔心,幸虧剛才你幫我解了圍,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說罷,還笑笑:“你叫我谙娘其實我還愣了下,言音便成韻,若不是咱們早就說好了你在外這麼叫我,我一下還真反應不過來。”
看看,韻娘還一心覺得他是為了她着想。
面對着孟書韻滿含笑意的雙眸,黎恪艱澀地道:“你若是想的話······”嫁與孟書明也是樁不錯的姻緣。
他聲音沙啞的模糊,孟書韻聽不真切。
黎恪自嘲一笑:“我終是說不出來那句話,若是韻娘不欲再與我同行漠北,就此别過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