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纓一打開手機,就被來自裴硯知的消息轟炸了。
她打了個哈欠,逐一閱讀,困頓的大腦登時清醒了過來,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什麼意思,她喜歡什麼了?為什麼要注意身體?
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天大的誤會啊!
喬纓抓了把頭發,想給他回複一句“我對你不感興趣”,又覺得心虛得很,手指放在鍵盤上,半天敲不出一個字來。
你别說,這手長得還挺好看。
沉浸式欣賞了片刻,陸嘉澤走過來叫了一聲“裴總”,她又猛然間回過了神,欲蓋彌彰地咳了咳。
經過之前那個夢,現在真是幹什麼都覺得别扭。
紐約比倫敦要冷上幾度,下了飛機,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整個城市躁動又擁擠。
喬纓買了杯熱可可,裹緊大衣,從入關通道出來後,便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林曌。
身後的助理很有眼色地接過了兩人的行李箱,林曌上前,和喬纓禮節性地握了握手,寒暄幾句後,眼裡忽然閃過一絲異樣。
總感覺面前這個裴硯知有點奇怪。
做生意前都得打聽對方的喜好,據她所知,裴硯知可是個厭甜的人,怎麼會喝熱可可這種甜膩的東西。
喬纓知道林曌是個很敏銳的人,可現下人多眼雜,她也不方便解釋,隻好向對方投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林曌心領神會,示意助理帶着一行人坐進停在門口的加長轎車裡,車外的景色快速倒退。
按下後座的隔闆,林曌抱臂靠在座椅上,指節緩慢敲打着肘關節,笑容依舊溫和,語氣卻很冷地質問:“說吧,你到底是誰?”
喬纓喝了口熱可可,被膩得呲牙咧嘴,随口說出兩個字:“喬纓。”
聽到這個名字,林曌明顯愣了一下,防備的神色頓時加重了幾分,挑眉問道:“怎麼證明?”
“這還需要證明?我們可是共犯。”
喬纓心有餘悸地将熱可可放下,然後輕佻地揚起嘴角,慢悠悠回道:“那年冬天雪在飄,時厭找你告白,然後……”
那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彼時的林曌還是個受人欺壓的小可憐,時厭為了讓林詩怡吃醋,在宴會上故意找她告白。
因為厭煩喬家人而躲到花園裡的喬纓恰好目睹了全程,聽到林曌答應做時厭的女朋友後,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待時厭走後,她走到林曌面前,面露嘲諷地說:“你知道他喜歡的是林詩怡吧?”
“知道啊。”
林曌收起了虛假的笑意,語氣冷淡:“我缺的又不是喜歡。”
她缺的是錢,缺的是權,缺的是資源。
而和時厭談戀愛,這些她都能得到。
喬纓聽罷,古怪一笑:“和神經病做交易,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最初,林曌對她的話不以為意,以時厭女朋友的身份為集團拉來了不少資源,逐漸擺脫了任人宰割的困境。
可俗話說得好,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标好價格,該來的意外一個都不會少。
林曌能力出衆,林家對她越來越重視的同時,林詩怡對她也越來越不滿,暗地裡小動作不斷。
她很清楚地知道,時厭和林曌談戀愛隻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所以常常做一些自認為很殺人誅心的事情。
什麼紀念日的時候故意把時厭叫走啦,或者當着所有人的面和時厭親吻擁抱啦,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可沒想到,林曌根本就不在意。
她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本就不怎麼健康的心理越來越扭曲極端。
盛怒之下,林詩怡想出來一個損招:讓時厭玷污林曌的清白。
既能給林曌一個教訓,又能讓時厭對自己心懷愧疚,一箭雙雕。
于是,趁着酒會,林詩怡給毫不設防的時厭下了藥,約他到倉庫見面。
而林曌的警惕性更強,一心撲在集團工作上。
為了讓她一個人來,林詩怡便假借着林父的名義,謊稱有要事商談,也将她騙到倉庫。
當林曌到達時,時厭的藥效正好發作。
她還未看清全貌,一雙手便将她拉了進去,壓在身下。
慌亂中,林曌一腳踢向時厭的某處,皺着眉反抗:“你看清楚點,我不是林詩怡,别亂發/情。”
時厭吃痛地咬咬牙,神志恢複了一絲清明,而後陰狠笑道:“裝什麼裝?難道不是你下的藥嗎?”
“我要下也是下敵敵畏好吧?”
林曌冷哼,兩隻手掙脫不開,隻能冷靜下來和他周旋。
可瘋批就是瘋批,無法以正常人的邏輯來理解。
空曠的倉庫裡,時厭陰冷的聲音不斷回蕩:“你說,我要是和你睡了,她會不會吃醋?”
在林曌匪夷所思的眼神中,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手上的力氣加大,打算強迫林曌。
“我操/你爹的。”
林曌破口大罵,兩隻腳狠狠蹬向身上那人,卻被男人輕易地壓制住。
她咬牙在地面上摸索着趁手的工具,可林詩怡顯然提前清理過現場,除了灰塵什麼也沒給她留下。
千鈞一發之際,喬纓的臉忽然從時厭身後冒了出來,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下一秒,蒼白漂亮的少女在黑暗中拿起闆磚,一下,兩下,狠狠向時厭砸去。
血液飛濺,喬纓的眼皮沾染上一抹顯眼的紅,而她眼睫下是一雙太過冷靜的眼睛,反倒顯得更加怪異和殘忍。
像是某種切割完美的鑽石,爍爍發亮得讓人心神不甯。
腦子裡一陣嗡鳴。
某一瞬間,林曌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隻是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室外的一小縷光線穿透門縫。
瞳孔中,有塵埃飛旋,而她的救世主逆着光,倨傲地向她伸出了手。
喬纓說:“喂,站起來。”
不等她做出反應,林曌被喬纓拉着起身,腳步虛浮地跑出了倉庫。
“等等,你先走。”
逃出去幾米後,林曌忽然回過神來,止住了腳步。
喬纓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處理好所有痕迹後鎮定自若地回到酒會,臉上絲毫不見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