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頭痛地揉了揉額角,歐費舍的考慮很有道理,奧文的怒火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雅克當初就是被埋下去後生出了一大片瘴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可憐的阿倫佐埋在廣場這裡的。
真要說起來,池望面無表情地看着奧文,昨天要是讓孩子來打針的話阿倫佐也不會冷冰冰地躺在這裡了。
“好了。”池望舉起手止住了奧文喋喋不休地嘴,“這件事就聽歐費舍的,如果你不同意你就去問問村民們會不會接受你的意見。”
“我們當然聽主教大人的!”
隻見遠處的人群突然傳來年輕女孩的聲音,池望錯愕的轉身。
昨天打針的女人伊内茲站在人群裡,她看起來神采奕奕,身上露出的皮膚都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點不見斑點的痕迹。
“我也覺得,奧文,人死不能複生,火葬與土葬差異并不大,你也要想想埋葬在這裡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安全。”開口的是昨天打針的男孩的父親。
“對呀奧文,主教大人難得願意管村裡的事,你就聽她的吧。”更遠處傳來老年女人的聲音。
池望仔細一聽,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昨日大談她如何放血灌腸制作魔藥阿利森的老年女人,她似乎是村子裡‘赤腳醫生’的存在,有些威望。
歐費舍歎了口氣,他對着奧文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此話,奧文終是喪氣地垂下了頭,半響後道:“那就火化吧,我要親眼看着。”
見奧文終于同意了,歐費舍如釋重負一般整個人放松了不少。
解決了兩人的争吵,池望接着道:“那麼你們幾位都先到人群那裡去吧,我要檢查一下阿倫佐的屍體。”
池望帶上手套,背對着遠處探頭探腦的村民,蹲了下來。
清澈的水珠滴在阿倫佐又長又翹的睫毛,襯得他像睡着的小王子一般。
假如這孩子能長大的話應該會長得相當清秀,池望暗暗感歎着,阿倫佐的長相很像他的媽媽,剛才在一邊哭泣的女人,一位我見猶憐的美人。
歐費舍怕染上瘟疫不敢檢查阿倫佐的屍體,以瘟疫為理由将阿倫佐的死草草結案。
但池望敢檢查,她知道得了病之後并不會死,起碼不會這麼早死,而是會變成沒有神智的鼠疫病人,變得和吉恩夫婦一樣。
所以阿倫佐的死因有蹊跷。
池望先解開了阿倫佐的衣服,蒼白的身體上是又多又密的青灰色斑點,但是并沒有腫包,也就是說他的病情甚至都沒發展到埃德溫的地步。
她将衣服從肩頭撥開,手指扯着領口,緊接着,阿倫佐的手臂就展現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池望近乎窒息,她無比慶幸所有人都被她趕得遠遠的。
她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緊緊纏着的一圈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