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什麼樣的場合,在坐的男女皆有之,表演皆是戲子,伶人,她們卻讓她表演展示,話說得漂亮,可到底是拿她與供人取樂的玩意相比,借此羞辱她。
蘇元意盯着說話的那人,問:“你等?你和哪些人啊?”
那人愣住了,她以為蘇元意要麼斷然拒絕,要麼無奈同意,卻沒想到會這樣反問她。
艾潼見狀立即接過話來,道:“表姐,你也莫為難蘇姑娘了,蘇姑娘性子高傲,怎會願意給我們展示呢?”
艾潼這番話說的倒是蘇元意目中無人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周夫人倒是替我做上決定了。”蘇元意輕笑着,“我聽聞周夫人的琵琶彈得甚好,可惜我沒帶箫,不然可與周夫人合奏一曲清平樂,以祝艾大人高壽。”
“不過素聞周夫人純孝,想來周夫人定是願意為父獨奏一曲。”
蘇元意本不想為難艾潼,可她卻主動跳了出來,她與那人無冤無仇,那人卻忽而出言為難她,若非艾潼挑撥她是一萬個不信。
艾潼的臉瞬時憋得通紅,她的反擊比她還要毒辣百倍。
她們剛剛的話無外乎給她安個目中無人的跋扈名頭,可她一開口卻把她往孝道上逼。
若她不彈,難不成就成了不孝女?
艾夫人開口道:“行了,孝不孝的原也不在這上面,今兒表演的人都夠,哪還犯得上讓小姐夫人來演奏了?”
蘇元意低頭喝茶冷笑,剛剛她被為難的時候,可不見艾夫人說話。
說到底她們還是怨她占了世子夫人的位置,蕭閑雖纨绔,可定國公府卻是個香饽饽,一旦嫁進去就是用不盡的金山銀山,吃不完的玉盤珍馐,穿不完的绫羅綢緞。
艾潼眼中閃過一抹恨色,她擡眸給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神,緊接着丫鬟們又魚貫而出來給衆賓客上菜,這次的菜品是冒着白煙,不斷翻滾的烏雞湯,湯盅下還放着一個小火爐溫着呢。
蘇元意隻見給她送湯的小丫鬟雙手不住的顫抖,蘇元意微微皺眉,本能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下一秒就見那丫鬟失手打翻了托盤,滾燙的雞湯與炭火朝蘇元意的臉上潑了過來。
這樣的高溫一旦碰上定是要脫層皮的,她慌亂躲避,可卻已來不及了,眼看那炭火就要落到她身上,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急呼,“娘子,小心!”
緊接着,眼前一片黑暗,她被人護在身下,在一片兵荒馬亂的高呼聲中,她聽見滋啦滋啦的聲響,聞見綢緞與肉燒焦的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失神地盯着眼前的黑暗……
護着她的人緩緩起身,光透了進來,她先是看見他衣領上用銀絲繡成的團紋,緊接着是他因疼痛而青筋暴起的蒼白面容,一滴黏膩的汗水落在她的鼻尖,濕漉漉的夾雜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她對上他龇牙咧嘴擠出的笑意,“娘子,你沒事吧?”
一瞬間,她的眼眶有點發熱發燙。
她的腦海中閃現過許多不同的蕭閑,肆意的,風流的,溫柔的,撒嬌的,冷漠的,邪氣的,最終又凝結成了眼前的這張臉。
她真的好想問問他,這次也是演戲嗎?也是為了報複她嗎?
可如果是報複就讓那碗熱湯,那燒紅了的炭落在她的臉上,滾在她的身上,不是更能讓她痛苦嗎?
他又為什麼要救她?
她真的有點分不清了,分不清他到底愛她,還是恨她。
“别哭。”蕭閑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我不疼。”
蘇元意說出口的聲音沙啞又哽咽:“為什麼?為什麼救我?”
蕭閑笑着說:“娘子身嬌體弱,若是燙一下怎麼受得了?我皮糙肉厚的,燙一下沒什麼大不了。”
可蘇元意知道蕭閑也是自幼沒吃過苦的嬌少爺,身上的皮膚嫩的能掐出水,唯一的傷疤還是為救她而留下的箭傷,如今背後又要添一道燙傷了……
“别哭了。”蕭閑故意和她開着玩笑,“我一離開娘子,娘子就出事,看來下次在同娘子出門,我是一刻都不能離了。”
她話音剛落,艾夫人與艾大人就沖了上來,“天呐,閑兒沒事吧?快去請大夫,再把府裡最好的燙傷藥拿來。”
艾夫人說完,又回身給了剛剛上菜的小丫鬟一巴掌:“你是怎麼做事的?!燙傷了蕭世子,幾條命都不夠你這賤婢賠的!”
蕭閑眼中閃過一抹暗色,随即又很快消散,他憤憤道:“該死的狗奴才,一點事都做不好,舅舅,舅母!這個人我要了,本世子非要好好收拾她一頓不可!”
艾夫人與艾潼的神色瞬間變了,正要開口回絕,卻被艾大人一口答應了,兩人面色一白,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