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拉開一扇木門,緊接着就将她們二人一齊推了進去,随即身後的門又重重的合上了。
蘇元意宛若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洞,這兒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隻能依稀看見有兩隻小小的眼睛飄在半空中一眨一眨。
雪雁還在哭。
蘇元意有些無奈,“雪雁姐姐,你莫哭了,你可知這兒是什麼地方?”
雪雁的哭聲停了停,随即就聽她答道:“這兒是禁閉室,是懲罰下人們的地方。”
雪雁的回答幾乎沒有回答,蘇元意放棄了詢問,開始摸索着周遭的環境,她摸了一圈後發現這兒是一間極其狹小的房間,四面無窗,隻有一扇緊閉的門,在門的對面擺着一張桌子,她看見的眼睛是桌子上香爐裡的香。
蘇元意蹲回原處,想着方詢的話。
這一次惹怒了方詢,也不知會關她多久。
“你……你為何要幫我?”
蘇元意看向雪雁的方向,低聲說:“我們同是侍奉将軍的丫鬟,我……我不想看着你出事。”
“呵。”雪雁輕笑了一聲,“将軍可真沒說錯,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蘇元意沒有說話。
大善人嗎?現在的她心中還有善嗎?
雪雁又開始哭了。
“我有什麼錯?我不想一輩子當奴婢,不想我嫁個男人還是奴才,不想再生一個小奴才,我知道你們都瞧不上我,覺得我放蕩,覺得我自甘下賤,可我不想再當奴婢了。”
雪雁的哭聲更大了些。
“若我是個男子,我也跟着将軍去建功立業,可我隻是個在後宅的奴婢,除了爬上将軍的床,我哪還有第二條出路?難道要和阿慧姐姐一樣等着主子們把我分配給别的奴才嗎?”
“我可以做奴婢,可我的孩子呢?難道也和我一樣一生下來就伺候别人嗎?”
雪雁抹了把淚,“人總是要死,我不如博一把,若成功,我的孩子再也不用伺候人了,若不成,我大不了也是一死,總好過一直做奴婢活受罪的強。”
蘇元意靜靜聽着,她從前也最是瞧不上這樣的女子。
可現在她反駁不了一句。
“别哭了。”蘇元意低聲說,“我幫你。”
雪雁的哭聲徹底止住了。
“你……你說什麼?”
“我幫你。”
這一刻蘇元意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同情她多一點,還是利用她多一點。
總之,在這個漆黑的夜,蘇元意許下了一個承諾,也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你……你要如何幫我?”
蘇元意沒有回答,良久,黑暗中傳來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
“對不起。”
方詢不日要陪同皇帝狩獵,原本定了蘇元意與之同行,可出發前夜蘇元意身感惡疾,病得起不來床,隻得另擇一人随方詢去獵場。
蘇元意對初夏建議了雪雁,說雪雁自上次和她一同關過禁閉後已經知道錯了,加之她做事認真又對将軍一片忠心,由她去最合适不過。
方詢得知蘇元意去不了後,也就無所謂是誰随行伺候,最後出行的名單也就定下是雪雁了。
臨出發的前一夜,蘇元意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忽而覺得床邊有人,她猛然睜開眼,就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她驚坐而起:“将軍!”
方詢一改往日的冷硬,擡手撫上她的額頭,沉聲問:“你可好些了?”
“托将軍的福,我……我好多了,咳咳咳。”
方詢靜靜凝着她的臉,扶着她又躺回了床上。
他的動作僵硬極了,可對于方詢來說,已是極難得的一件事。
“那幫庸醫治不好你的病,明日我請太醫來為你診治。”
蘇元意眼神驚訝:“多謝将軍垂愛。”
方詢摸上她的臉,啞聲道:“你前夫的孝還有幾天?”
“還……還有一年多。”
她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神,生怕他會忽而撲上來,可方詢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随即收回了手,“你好好在家養病,若等我回來,你還不好我定罰你。”
方詢走後,原本熱鬧的院子頓時冷寂下來,院中大半的人都随方詢去獵場了,隻留有幾個人看守着院子。
這是她動手的絕佳時機。
方詢走後的第三天,蘇元意就借去書房打掃的名義,一路走到了内室,她見四下無人,快步走到書架前來到她早已熟記于心的一列,快速翻看起來。
她正翻找的入神,門外忽而傳來有人靠近的響動,那人的動作很快,她還來不及走出内室就聽那人已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