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子寫的皇上一看就知。”蘇元意沒有理會太子的叫嚣,而是低垂着頭對上首的皇帝說道。
皇上給了身旁太監一個眼神,大太監李蓮邁着小碎步走下台階接過蘇元意手上的證物,又呈給皇上過目。
皇上展開一瞧,氣得将手裡的東西重重一摔,大罵一聲:“孽畜!”
群臣見皇帝震怒,立即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皇上繼續大罵:“太子!朕何曾薄待于你,大甯何曾薄待于你?你要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甯國大敗于你有何好處?!”
太子繼續狡辯,“父皇,冤枉啊,兒臣從沒做過!”
“兒臣冤枉!”
皇上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指着他說:“你的字是朕一筆一畫教你寫的,難道朕會認不得你的字迹嗎?”
太子膝行上前抱住皇上的腿,哭着辯解:“父皇,字迹可以仿冒,我日日為父皇分憂,處理朝政,我的字滿朝文武都識得,想仿冒我的字迹最容易不過了。”
皇上垂眸看着這位他最喜歡的孩兒,腦海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先皇後的容顔,眼中閃過一縷不忍,他移開視線對首輔陶行正說,“行正,這證據你同内閣的人都一起看看。”
陶行正聞言連忙撿起地上的證據,他同諸位同僚看過後,皇上又問:“你們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陶行正回禀道:“皇上,依臣看這是件亘古未聞的大案,無論證據是真是假,都該着刑部,大理寺,東廠三司共審調查此案,而太子殿下除了此罪外,還犯下多條大罪,絕不是合适的儲君人選。”
皇上看向四皇子,問:“谡兒,你覺得應當如何處理太子?”
司馬谡回道:“兒臣與陶首輔的意見一緻,應當即刻封禁東宮查明此案,還死去将士們一個公道。”
皇上又問司馬安。
司馬安沉吟片刻,道:“父皇,兒臣認為太子一案與當初蘇庚明的案子似有所重合,兒臣提議應當一并重審蘇庚明的案子,或許能從蘇庚明的案子中查到些許蛛絲馬迹。”
蘇元意沒想到司馬安竟會在這種時候幫她提起這件事。
皇上臉色不善,“蘇庚明的案子已經了結,不必重審!”
蘇元意以為司馬安在皇上的不悅下,也就退縮了,不料他卻一反常态地再次開口。
“父皇,蘇庚明曾是太子的老師,兒臣記得當時他的罪名裡也有通敵之罪,可如今這件事卻又牽扯上了太子哥哥,兒臣認為隻有一并将蘇庚明的案子重審,才能徹底将當年青州的事理清楚,斷明白,不然又糊裡糊塗的過去,三年五年後又會牽扯到誰?”
“兒臣還聽聞楚國上下一緻野心勃勃,還想着再一次攻打我大甯,若這次不把朝堂上的叛徒清剿幹淨,等楚國騎兵壓境,我們是不是又要輸一次?父皇,甯國已經禁不起第二次的戰敗了!”
這番話司馬安說得慷慨激昂,字字珠玑,通篇皆是一心為國的赤忱,聽得滿朝文武皆有所觸動。
甯國不能再輸第二次了。
上首的皇上沉默了良久,終是準了司馬安的請求,同時下旨道:
“太子行事荒唐,不辨是非,悖逆綱常,不堪繼位,着廢太子乾為庶人,幽禁東宮!”
“其餘事宜由首輔陶行正酌情處置,務必肅清此案,鏟除逆黨!”
皇上說完這句話後,許是被太子氣得狠了,一甩袖走了。
太子神色呆滞地伏在地上,兩眼發直地看着皇上遠走的背景,他忽而狂笑了起來,嘴裡大喊着,“都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哈哈哈,我死了,你們就得了意了!”
“一群廢物,廢物!”
陶行正吩咐道:“把廢太子帶下去。”
原本癫狂的太子在禁軍上前時又突然清醒過來,他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衫又扶正了發冠,昂首道:
“孤自己走。”
朝堂散後,群臣們各自散去,蘇元意跟着蕭閑與定國公一起往外走,陶行正卻走了過來。
他先對定國公蕭承平與世子蕭閑拱手見禮,而後轉頭對蘇元意說:
“蘇姑娘,關于證據一事,老朽有幾句話想要問你,不知蘇姑娘可否随老朽去值房一叙?”
内閣辦公的地方設立在宮中,方便内閣成員與皇上時時商議政事,而他們每位閣員都有自己的值房。
蕭閑一臉警惕,“有什麼話不能在這兒說?”
陶行正:“機密之言,國家大事,怎能在人前随意談論?”
“蕭世子若是不放心,可與蘇姑娘同往。”
蘇元意想了想答道,“蕭閑,你同我一起去吧。”
蕭閑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瞬間藏不住了,若是人類有尾巴的話,他現在一定已經翹起來了。
她信任他。
陶行正問了幾句證據的來源與蘇家的往事後,就捋了捋胡子送蘇元意離開了。
離别之際,蘇元意主動詢問:“陶首輔,我想去東宮見廢太子一面,不知可否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