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葙甯甫一睜眼,就被小孩來了一個貼臉殺。她微蹙着眉頭,擡手将那小孩的腦袋推開,一臉的冷酷無情坐起身。
小孩瞧了她好一會兒,才疑惑問道:“虞七呢?”
阮葙甯回避他直勾勾的視線,随意道:“殺了。”
“為什麼?”
她輕啧一聲,輕瞥他一眼,“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殺了就殺了。他給我留下這麼大的爛攤子,我不能殺他?”
“可是,我把他養在我的識海裡養了兩千多年,你說殺就殺了。”小孩紅着眼眶,滿眼控訴地看她,“阮葙甯,你不講信用。是你說,讓我保護好他,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帶我回五行宗吃香的喝辣的。阮葙甯,你騙我,你不講信用!”
說完,他就嚎啕大哭,活像被阮葙甯欺負狠了。
阮葙甯:“……”啧,一個嚎完,一個又接着嚎。
“嘶,我騙你的,我隻是把他的魂魄從你的識海抽走了而已,他沒死。”她妥協了,認命道:“他現在在我的識海裡沉睡,一點事都沒有。”
小孩登時淚眼婆娑地望着她,愣愣地說:“真的嗎?”
“真的。”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案,他瞬間就破涕為笑,忙不疊擡起雙手擦去自己臉上的眼淚。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你真的回來了。”
阮葙甯輕歎一口氣,喃喃道:“兩千年了,不長個子,也不漲修為,智商還停留在三歲小孩位置,躲在山洞睡覺也不失為一種保命的方法。”
他隻見她動動嘴皮子,不知道在碎碎念什麼,疑惑道:“你說什麼?”
“我在罵虞七。”她撒謊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
小孩重重點頭,無比贊同道:“他确實該罵!”
虞七:他怎麼就不是一隻白眼狼呢?
阮葙甯挑了挑眉:你怎麼就不是狍子成精呢?
虞七:……
單手撐地起身,随意一瞥,身旁三人倒得四仰八叉。她又是蹙眉看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大家都沒吃飯,要不先吃飯再睡?”
小孩心虛,眼神無處安放,壓根不敢擡頭看她,隻是捏着自己衣服,小聲說:“我睡太久,就,就忘了,忘了如何破陣。這個幻陣鋪得太大,我也忘了陣眼在哪,就……就還得找……”
“沒别的辦法了?”
有一說一,阮葙甯上輩子是專一的劍修,對除劍修之外的行業技能了解度為零。
如果說讓她解劍陣她會,但純陣法的解法,恕她無能為力,這是真不會啊!
小孩慢慢豎起一根手指,說:“讓他們靠自己破陣,目前隻有你一個人破陣成功,其他人還在陣中。”
阮葙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啊!
阮葙甯:“這裡不是有個淩霄宗的弟子嗎?她破陣了嗎?”
小孩搖搖頭,偷偷瞄了阮葙甯一眼,“她心中的執念比其他人都深,但她是主修問心道,心有執念,故而道心不穩。”
“道心不穩的問心道?”
小孩點點頭。
阮葙甯思忖片刻,沉聲說:“帶我去看看。”
“好!”
說罷,二人即刻動身,隻是剛跑出去沒十步,就聽見一道利刃劃破虛空的聲音,迅速朝二人的方向飛旋而來。
速度之快,阮葙甯隻察覺到眼前虛影一晃,飛旋而過帶起的風,吹起了她的發帶和垂辮,直往小孩的後心而去。
“知白!”
話音未落,知白已經回身握上了那道虛影,因為慣性帶過,冒着寒光的箭尖直抵上他的咽喉。
他的眼睛瞬間變為豎瞳,順着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回去。就見那個差點被他吃掉,又慫又愛說大話的應星正喘着粗氣,手握弓箭且拉了滿弓,而箭尖直指他的方向。
“葙甯師妹,快回來!不要被他迷惑了!”
随着他這一聲怒呵,辛夷也悠悠轉醒,起身就看見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手上抓着一支箭矢。阮葙甯還是滿臉茫然地站在他身邊,像是被幻陣迷惑了。
陡然間,她心中警鈴大震,單膝觸地,雙手按在地上,迅速釋放自己的靈力,催動地下剛冒頭的樹藤瘋長,纏住滿身煞氣的小孩,借此機會讓阮葙甯脫困。
轟隆——
一根巨大的樹藤猛地從知白身後破土而出,霎時地動山搖一片。
那二人剛從幻境蘇醒,此刻定然是不适合談知白的事情。她如實想着,召出弦月,一手握劍,一手拽過知白的後衣襟,順着瘋長的藤蔓一路飛躍向上而去。
“那隻靈獸還會蠱惑人心?!”辛夷難以置信,轉頭看向應星,“動手!”
她話音一落,應星手中的箭矢瞬間化作一道難以捉摸的虛影,倏地飛向正在樹藤上飛躍的一人拖着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