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沒認出你來,你就忘記我是誰了?”時徑微住了腳,挺直的脊背驟然一彎,肩膀瞬間塌陷,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卞相惟,整整十年!十年啊!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她再次哽咽道:“我每天睜眼就是查看陳年檔案,一點一點替你翻案。因為我,你的死亡消息不能公布,我就認為你還活着。直到你的案子被徹底翻了,上頭的人才告訴我,你的所有一切,你是卧底……
我時徑微就像個傻子一樣,像個傻子一樣忙前忙後!”
此刻,她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懑與舊怨驟然爆發,而卞相惟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滿腹怨恨終于找到了宣洩口。
她從咽喉裡擠出來的壓抑克制的哀嚎聲,最終隻落進卞相惟的耳朵裡,潛移默化成了心頭難消的鈍痛。
他動動嘴皮子,嗫嚅了半晌,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是目光遊移着,不敢去看她。
造孽啊!
“……對不起。”
“沒關系,我就大概聽一聽,不刨根問底的。”阮葙甯不在意地擺擺手,表情卻不如她說話這樣可信,咧嘴嘿嘿一笑。
她搓着雙手,好奇地看着圍着火堆的其他三人,“分享一下,我剛看他倆的樣子,好像不是你們說的那種關系,感覺更偏向于親人。有沒有一種可能,時徑微和我四師兄是表兄妹的關系,或者是遠方親戚什麼的?”
“沒聽她說過,她家裡有什麼人了啊。”應星撓頭,蹙眉細想了想,“隻是從系裡傳謠言說她有個早死的未婚夫,而且她本人也沒有辟過謠,假的好像也要被說成是真的了。”
驚竹附和:“我也是聽說的。”
隻有辛夷弱弱舉手,然後小聲說:“這個謠言,好像還是從我們宿舍的人傳出去的。”
驚覺有瓜冒頭,阮葙甯兩眼放光地盯着她,“詳說。”
“之前不是說,室友弄花了她一張照片嗎?”
辛夷表情有些古怪,“當時我也沒在現場,隻是聽那個室友轉述的。那張照片好像是卞師兄的吧,室友弄花了之後,她就在宿舍罵人,無差别攻擊所有人。
但是,那個室友也沒說自己為什麼要去動她的照片,隻是因為當時的場面很混亂,就忽略了這一細節。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不對勁的地方有很多,驚覺冤枉了人。”
知白單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悠悠道:“你們說的那個傻老帽師兄,好像也在狀況之外,他是一點也沒覺得不對勁。好不容易見到兩個主修問心道的修士,結果兩個都是犟種。真覺得修真界的未來,一眼就到頭了。”
“對了,你展開了幻陣,有沒有看到什麼?”
“禁止透露個人隐私問題。”知白側頭看她,振振有詞道:“我是遵紀守法的好靈獸,不做這些灰色勾當。”
阮葙甯:“……”
從知白這兒得不到什麼有參考性的答案,她立馬就将目光對準面上帶着愧疚之色的三人。
剛剛時徑微那麼大的反應,她突然就好奇三人的來曆了。
雖說都是異界來客,但究竟是在什麼條件下進入這個修真界的,她還是十分好奇。
體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話題跳躍,張嘴就問:“你們是怎麼過來的?聽剛剛時道友的意思,你們來得好像都比她早,但是怎麼結下的梁子?”
應星心虛,“這個,當然是沒過來之前結下的。而且,我也忘記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了,好像睡了一覺就過來了。”
辛夷實話實說,“我被車創飛過來的。”
驚竹也是實心眼,“我是被炸飛過來的。”
統一戰線的兩個小夥伴瞬間繳械投降,應星有心再說兩句,但他嗫嚅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小聲說:“我是被溺斃的,睜眼就被我大師兄救了。對了,葙甯師妹,你是怎麼來的?”
這個問題兜兜轉轉還是砸在了她身上,她絲毫不慌,可能是因為出口全是半生不熟的瞎話吧。
“我?我是被雷劈過來了,睜眼的時候隻剩一口氣,差點就被我大師兄氣死了。”她張口就來,但全是大實話,可信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啊!
“嚯,原來你們這麼倒黴啊!”知白豁然起身,然後神色警惕地迅速退開數步,距離四人遠遠的,“我得離你們遠一點,聽說倒黴會傳染,你們可不能傳染給我。”
阮葙甯:“……”安?他什麼意思?嫌我還不夠倒黴嗎?
應星:“……”小孩哥,你現在是在諷刺我們死得慘嗎?
辛夷:“……”被嫌棄了,die……
唯有驚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後堅定自信道:“我是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