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一半被埋進土裡有幹涸血迹的照相機,以及周圍散落的、同樣染了血的塑料卡片。
“你覺得在前面碰到活人的幾率有多大?”黎向辭蹲下身,挨個查看地上散落的卡片。
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的李祈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聲:“啊?”
黎向辭沒回應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張工作證看,上面印有一張模糊的照片。
[姓名:程旭陽]
[性别:男]
[年齡:57歲]
[職業:護林員]
結合當下的環境,黎向辭推測,這裡的老護林員很大可能跟來森林探險的人起了沖突,雙方鬧的很不愉快,甚至還發生了肢體沖突,見了血。
但是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他隻是一個被不良司機撞飛了的五好青年。
察覺到有人走近,黎向辭手一轉把工作證藏進袖子裡站了起來。
“你剛剛是跟我說話了嗎?”李祈昭還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我剛剛走神了,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不用了。”黎向辭單手插兜,轉身看向濃霧最深處,冷冽的嗓音有一種獨特的震懾力,“我已經聽到腳步聲了。”
恰在他說話之時,濃霧竟然緩緩散去,宛如戲劇開幕式一般,将身着白色毛衣的青年逐漸暴露在隐藏在暗處的人眼前。
—
與此同時,寬敞明亮的Svip點播室内,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懸浮在空中,畫面中央正是站在濃霧中的黎向辭。
屏幕前坐着數十個衣裝革履的“觀衆”,有男有女,個個看起來身份尊貴。
尤其是最高處那個悠閑地支着下巴、饒有興趣盯着屏幕上修長身影的青年,地位似乎高于在場所有人。
“他竟然不怕,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臨危不懼的新人玩家。”有人摸了摸下巴,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看這架勢,今年第一場推演遊戲就是地獄級别的狩獵場啊,這帥哥真倒黴。”
“我估計這年輕人還以為是在做夢呢,哈哈哈。”一人看向黎向辭的眼神中滿是嘲弄,他扯着嘴角不屑地翹起二郎腿,“等遊戲開始的時候,希望他還能這麼冷靜,可别哭着喊着要回家找爹啊。”
周圍頓時一陣哄笑,嘲笑聲此起彼伏。
“不過他長得真的好帥啊。”忽然有人星星眼道,“如果他能活着出來,我一定要去親眼看看,說不定還能處個對象呢。”
原本還算“熱鬧”的氛圍驟然冰凍,所有人紛紛轉頭看向方才發言的那個人,表情或嘲諷、或不屑,總之都寫滿了對屏幕裡青年的鄙夷。
半晌,才有人嗤笑一聲,說:“你想多了,他肯定活不了多久。”
另一人緊接着搭腔:“确實,這種中看不中用的玩家多了去了,現實裡估計就是嬌氣的小明星啊、公子哥之類的,空有顔值,說不定遊戲一開始就被吓死了。”
“喂,我說你們整天自命什麼清高啊?”原先星星眼的人不滿道,“誰不是從新人摸爬滾打上來的,有必要說話這麼難聽嗎?”
“我們這就說話難聽了?”那人态度嚣張,“如果他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那不如自殺算了,反正早晚都會死。”
“你怎麼不自殺?我看你活着除了耍耍嘴皮子,也沒什麼價值!”
“你他媽再說一遍!”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氛圍一度變得劍拔弩張。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出來拉架。
“哎呀,好了好了,都是闖過鬼門關的人,至于因為一個炮灰大動幹戈嗎?”他說,“我看我們還是來點實際的,要不然用積分賭他能活多久怎麼樣?一賠十!”
“同意,我押50積分,賭他活不過第一晚。”有人說。
“來來來,我押30,賭遊戲剛開始就死。”
“我也押30……”
“我押100……”
“我賭他能活着出來!”替黎向辭打抱不平的人闊氣地甩出一千積分,卻引起一片唏噓。
原本高格調的Svip點播室變成了低俗的賭場,衆人都在興頭上,越來越多的人下注賭黎向辭能存活多長時間。
坐在最高處的青年一直沒說話。
直到有人提議把鏡頭切向其他玩家,青年這才拖着慵懶的語調說:“稍等。”
僅是簡單的兩個字,全場瞬間噤聲,青年又緩緩道:“把他的臉放大。”
話音剛落,黎向辭的臉就占據了整張電子屏。
衆人這才發現,屏幕上這人的長相很有攻擊性,看久了容易讓人心悸。
最高處的青年倏地扯了下嘴角。
正當所有人以為他要發表什麼重要言論時,就聽見——
“這張臉真适合當gay。”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