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青猛拍一下他的背:“别成天死啊葬啊的,咱們都會平平安安的。”
“嘶……”靳向被打得倒吸口氣,攀上車頂準備往醫務室二樓小陽台夠,做好姿勢打算起跳。
上面忽然冒出個腦袋。
“喲,還挺熱鬧。”
靳向定定地看他一眼,寸頭,斷眉,大大的臉盤上短、方、圓都占了,不禮貌地說,非常像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倭瓜。
印象中,他不在先前的幾個人裡。
“遊京金呢?”靳向言簡意赅。
“誰?”寸頭皺着眉,語氣兇狠:“什麼金啊銀啊的,你們大半夜的把喪屍都招來了?别人怎麼睡?”
“不好意思學長,”蘇酥探出頭,甜甜一笑:“我們有幾個朋友在這,能讓他們出來嗎?”
寸頭的語氣緩和了點:“長什麼樣?”
“有個戴眼鏡的姑娘,很瘦,文文靜靜的不咋說話。有個咋咋呼呼的梳着麻花辮的姑娘,還有個脾氣不太好的臉上長了雀斑的男生。”
蘇酥掐着嗓子,語音甜膩軟糯,那寸頭也眉頭舒展,作勢想了想,又回了屋裡。
屋裡燈光還是沒亮,屋外人心惶惶地等着……
.
數日前。
靳向離開醫務室第二天,屋裡除了遊京金三人,還剩兩男兩女。兩個男生素不相識,兩個女生似乎關系很好,總是縮在一處。
他們各自手上都有一些吃食,隻是多少不一。其中物資最多的,當屬遊京金三人——整整三大袋食物。
這些食物自然紮眼,可一開始三個男生各自為政,倒也有一種微妙的平衡。衆人都躲在角落裡盤算自個手裡的食物能撐多久,想着彈盡糧絕後是拼死出去一搏還是死守在這,即便心裡偶有邪念也終歸沒人付諸行動。可這氛圍并沒有持續幾天。
第五天,醫務室二樓小陽台上爬上來兩個男生,無一例外的肌肉健碩,面目兇狠,一個剃着寸頭,一個戴着灰色毛線帽。
“裡面有人?”
“管他有沒有,撬開不就得了。”
當晚守夜的遊京金聽到門鎖被撬動,拿着棍棒把人都喊起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門鎖已經被撬開。
暈頭暈腦的衆人看到門口站着兩個牛高馬大的男生,背着光,看不清臉上表情。
“這兒,誰是老大?”寸頭推開遊京金,掃視一眼。
遊京金擋在兩個女生身前,緊緊攥着棍子。沒人回答,寸頭男耐心明顯不足,啧聲将燈打開。
“……别!”
刺眼的光逼得衆人閉上眼睛,白背心男生剛要開罵,卻生生止住了,驚喜地沖上去。
“轅哥,你怎麼來這兒了?”
被稱為轅哥的寸頭男生轉頭,眉頭緊鎖片刻,笑了:“你啊,那正好,快拿點吃的來,這一路躲過來,又累又餓。”
白背心在褲兜子裡摸了又摸,摸出半塊巧克力,為難地遞過去:“就剩這些了……”
轅哥接過,也沒管跟他一道的灰帽男,狼吞虎咽塞到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你們誰再給點東西出來,快。”
衆人踟蹰,分散了點,離他們遠遠的。
轅哥扭頭一看,不樂意了:“你們可想好了,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到時候要是出去了,沒我們保,你們能活幾天。”
他既然敢說出這種話,必然也是有幾分本事。一個是本身練體育多年,身體素質很好,二個是又在這碰到熟人,更增添了幾分勝算。
有人被說動,摸索出半塊餅幹,遞到灰帽男面前。
“謝謝。”灰帽男道了謝,也沒再客氣,兩三口就吃了。
“你們就剩這麼點食物了?”轅哥粗略掃了一圈,不滿地開口。
媽的,又跑來個死胡同……
白背心男看一眼遊京金,湊到轅哥身邊小聲道:“我們手上不多,他多。”
轅哥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到個身量頗高的精瘦男生,臉頰處一片小雀斑,眼神惡狠狠的。
他挑眉:“兄弟,吃獨食啊?”
遊京金啐他:“你算我哪門子的兄弟,現在這種時候,是誰的就是誰的。”
片刻沉默後,對面三人聚在一起,朝遊京金發難。
背心男:“金哥,雖然說我們之前有過節,你不分給我們就罷了,但其他同學可跟你沒過節,你忍心這麼看着他們活活餓死嗎?”
遊京金翻了個白眼:“少道德綁架老子,給他們,我吃啥?你這麼高尚,正好趁天黑出去給大家找點食物啊,大英雄。”
“你!”背心男被噎得面紅,看轅哥在旁,不想丢這個面,當即要上去揍遊京金,被人猛地一揪。
“和氣生财,是我說錯了,别生氣啊。”轅哥攬住背心男,率先退後一步。
對面宣布停戰,遊京金也默默收起了掌心的匕首,心微沉。
這裡不能待了。他們三個一夥,這裡剩餘的人也偏向他們,再待下去遲早因為食物引發血戰。
等夜深了,遊京金估摸着他們都睡了,腳刻意碰到旁邊物體發出輕微聲響,又等了會兒,見沒人有反應,這才起身搖醒身邊的方郁,正要搖醒周鸢,卻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
“走?”周鸢無聲道。
遊京金點頭,方郁雖懵,卻也趕忙跟上兩人步伐。
可難題是剩餘的兩大袋食物怎麼搬出去。塑料袋子聲響太大,别說搬動了,就是剮蹭一下都刺啦響個不停,立時就能把人吵醒。
周鸢兩指小心翼翼捏住一袋面包邊角,沒有發出聲響,輕輕一提,因為它在最上頭,也沒發出太大動靜。
三人臉上一喜。
身前的月光暗了幾分,三人轉頭。
窗前,一人背對着月光,陰恻恻道:“你們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