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撓頭，把話題轉到他們來這找油，又轉到拽老師入夥上。袁朗給他們翻出來一截軟管，小臂長度堪堪夠用了，對跟他們走這件事上卻很不贊同。

“有勇無謀。一幫小娃娃，老實待在安全的地方别到處來亂晃，外頭這麼多東西，你們說叫啥來着？喪，喪屍吧？它們可都不是好惹的，手爪鋒利，咬肉喝血，已經都算不上人了……”

他沉默了，給兩人裝些壓縮餅幹、水等物品：“你們那人多，帶點去吃，出了校門就往東開，體育館在那邊，國家如果投放物資肯定會在比較顯眼的大型建築旁，你們去那躲躲。”

袁朗嘴硬心軟，一向愛念叨。兩人聽得也傷心，還想再勸，外頭已經出現個熟悉的身影。

一頭紫發的女生已經摸過來了，似乎對車裡的東西有些疑惑，正要湊上前看，車窗已降下。看到是他們，她心裡才放松幾分，進車關門鎖窗，乖乖巧巧地問了句“老師好”。隻是三男一女，後邊又是個頗像床的地方，袁朗心中警鈴大作，一邊後退直退到死抵着車門無路可退，一邊溫和地笑。

隻是他沒笑多久，視線徘徊在這兩人一紅一紫的雜毛，搖搖頭：“有傷風化啊！你們！哎呀，你們……”

老師嘛，學生間一個眼神對視都能平地起風腦補出一場愛情大戲，更别說他們這叛逆又各自呼應的發色，豐富的想象能力當時就給兩人編排完了，末了隻是唉聲歎氣。

柳雲青腦袋都大了：“靳向，袁老師咋了啊？”

“沒事，”靳向憋着壞，“誇你呢。”

“誇我？”

“對啊。”靳向滿臉坦然，“誇你是新時代的‘四有好青年’。”

宋宇噗嗤一聲笑了，恨不得猛捶車門。

有礙觀瞻、有辱斯文、有勇無謀、有傷風化，怎麼不算新時代“四有好青年”呢。

他笑得開心，全然忘了自個兒也是其中一份子，樂滋滋看柳雲青的笑話，看她還沒懂，笑得更歡了。

柳雲青眼神冷冽，上去給他一頓胖揍。

袁朗不想跟他們走，幾人勸了許久還是沒勸動，隻好拿着袁朗給的物資和翻出來的半截軟管，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幾人老鼠一樣偷完油回到大巴車上時，天已經蒙蒙亮，遂拉上窗簾同衆人一起睡了個天昏地暗。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衆人睡了個白天，等夜色深了，車已經穩當當停在體育館門口，大家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開始行動。

柳雲青和陳煙轶負責點火，靳向、宋宇、蔣平、遊京金負責灑油布炸彈，王沉成和蘇酥則負責喇叭。

幾人兵分兩路行動，一隊人往體育館二樓跑，另一隊去監控室查看喇叭。

柳雲青靳向六人左繞右繞地來到二樓，在樓梯口分開。

靳向他們東西南北方向各進了一間房，有的跟喪屍搏鬥花了一番功夫，但由于二樓是一個個小房間，人數都有限，頂多一兩隻，沒有費太多時間。

幾人紛紛拿出背包裡的炸彈和油，爬到牆頂往體育館内倒，盡己所能覆蓋廣一點範圍，有些油傾頭倒在底下喪屍身上，給它澆了個透，轉而成為“喪屍抹布”，一個兩個地在空蕩場館裡四處遊蕩，抹勻了地上的油。這樣一來，幾人工作量大大減少，索性專門澆喪屍了。

另一頭，柳雲青她們就近進了扇門，是一間廢棄的羽毛球場地。

此地荒廢良久，沒有喪屍也沒有人迹，廢棄的爛桌子破椅子堆在角落，積攢了厚厚一層灰。

柳雲青把發卡随手往腦後一别，沖陳煙轶挑眉：“咋樣？我這開鎖的技術是不是越來越熟練了？”

“嗯，熟練。”陳煙轶點頭，手一直摩挲着弓箭。

柳雲青看她心不在焉：“還擔心啊？你射箭很準啊，這有啥好擔心的。”

陳煙轶沒再多說什麼，數着為數不多的箭，期盼着她到時不要失誤。柳雲青看看，拍拍她的肩膀，也沉默了。

·

監控室。

王沉成熟練地扯開老實大喇叭的線路，花花綠綠的線路在他手裡好似毛線一樣，靈活地翻挑勾勒，沒一會兒就跟便攜式發電機連在了一起。

“喂喂喂……”王沉成拿起話筒試音，大喇叭尖利地響起一聲長鳴後沉寂了。

他皺着眉，又去擺弄線路。蘇酥不舍地抱緊發電機，滿臉豔羨：“學霸果然不一樣，成績好會造炸彈，這電路也這麼熟悉。”

“上次月考，你比我多了十五分。”

蘇酥詫異：“有嗎？我印象裡你一直是前幾名啊，排我前面的。”

“數學126，語文135……”王沉成開始報她的月考成績。

蘇酥聽得眼睛都瞪大了點，松開抱着發電機的手走遠了點：“記得這麼清楚，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王沉成抽空看她一眼，滿臉莫名其妙：“有人踩着我爬上去了，我當然得看看她什麼實力。”

“你别這麼說話，很像反派角色！”

兩人閑話間，大喇叭已經修好了，王沉成試音結束就拿出對講機通知另外兩方，最後拿出手機，調出本地歌單，打頭的是一首長達五分鐘的空白錄音。

他們得在五分鐘内回到大巴車上。

蘇酥還有些念念不舍，邊往門口走邊回頭：“可憐的發電機，俺們走了……”

迎頭撞上王沉成的後背，她探頭問：“怎麼不走？”

下一秒，便看到門已被打開，來者側半個身子從門外進入。他哭喪着臉，祈求道：“救救我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他左袖口空蕩蕩的，純白的衣服被染成血色，搖曳間甩出幾滴血珠，在地闆上連成一道線。

一圈兩圈，一條又一條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