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四分五裂。
“安妤。”年屹的聲音隔着厚厚的門闆傳進來,聽着有些沉悶。
安妤臉頰兩朵绯雲遲遲不消散,嘴唇蠕動半晌,她仍舊是沒那個勇氣應他。
“剛才,我什麼都沒看見。”年屹不急不緩,聲音沉穩有力:“我之所以是那樣的反應,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剛洗完澡,隻是因為這個。”
安妤心思動搖。
又不敢全聽他的。
誰知道他有沒有為了顧忌她面子所以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真的。”年屹擲地有聲,真誠坦白:“我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
“……”
“對于撞見你洗澡這件事,我跟你道歉,是我的問題,沒有提前跟你打聲招呼,對不起。”男生聲線溫和:“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現在就走。”
安妤代入他的角色設身處地地想了下,推開門,看到一個男人剛洗完澡出來,隻下半身圍着浴巾。
換她她估計和年屹的反應差不多。
于是勉強信了。
等等——
她為什麼要推開男人公寓的門。
不對!
是年屹為什麼要推開她公寓的門?還帶着行李箱!?
三下五除二火速換好衣服後,安妤面無表情地擰開了卧室門,對上年屹那雙漂亮的月牙眼。
弧度線條恰到好處,卧蠶飽滿。
瞳孔映着細碎的光。
“你怎麼會在我家?”安妤眼尖地注意到他小指上挂着的鑰匙,和她那把形狀一模一樣!
她的公寓她有理,她的地盤她做主,她看着他,一個大膽又荒謬的想法在心裡升騰。
年屹眼睜睜地看着安妤悶聲不說話,臉頰邊緣發紅,連着白皙的脖頸。
年屹動了動手指,嘴唇張合想解釋,忽然見安妤盯着他看,警惕的目光,狐疑的表情:“我們隻是名義上的情侶,白紙黑字都寫着,互不幹涉對方私生活,你沒必要複刻一把我的鑰匙還跟——”
“……”
他訝然,沒想到她天馬行空地想到了那方面。
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安妤看着他空着的那隻手往衣服口袋裡摸進去。
“屹屹啊,見到安妤沒?”即使隔着電流女人的聲音有微弱變化,但安妤幾乎是瞬間就辨認出來了。
對面是她家安女士。
“……”
安妤瞬間警覺,她從來沒跟年屹提過她媽媽,年屹哪來的電話号碼,聽這樣子貌似是已經把她媽給搞定了?
不對不對,安妤,别瞎想!自戀啥呀你!!
她搖搖頭,把不切實際的想法晃出去。
“嗯,阿姨,見到了。”年屹喉結滾動,喉嚨裡似乎在努力往下壓着細碎的笑,撞進女生純淨明澈的眼眸,他收了唇角的扯起來的弧度,把手機遞給安妤,示意她說。
“喂。”安妤手指還在抖着,剛才險些誤會了年屹,她現在難免有點心虛。
很快收回目光,她低着頭從年屹手中接過去,許是過于着急慌亂,手指不小心從他掌心指腹的位置擦過。
她根本自己都沒意識到。
年屹神色怔愣,眸色漸漸沉下去。
被她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的地方,此時仿若被成群螞蟻啃噬過似的,鑽心的癢。
年屹低着眼,盯着看了好久。
半晌後,他喉結上下滾了滾。
似是口渴難耐。
安妤捏着手機轉身進了房間的一個小角落,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她額頭抵着牆壁,顫顫巍巍地打招呼。
心不在焉:“喂……”
“怎麼不喊媽?”安偌那邊似乎還挺忙,隔着電話安妤都能聽得見高跟鞋落地時發出清脆的噔噔噔的聲響。
“前兩天太忙忘記跟你說了,你還記得你季阿姨嗎?媽媽的好閨蜜。”
安妤點點頭,說記得。
季阿姨,經常出國還給她帶各種禮物的那個阿姨。
安偌:“半個月前墜機人沒了。”
安妤心頭一驚,下意識“嗯?”了聲。
“她另一半不是個什麼好人,你季阿姨剛去世沒多久那人就取了小三進門,媽媽跟你季阿姨交情深,不放心她兒子一個人在那邊住,挨他後媽欺負。”
安偌那邊忽然停頓了下,唰唰唰翻閱紙張的聲音順着電話線傳過來。
安妤捂着手機,屏住了呼吸。
看了眼門外,小心翼翼地問:“媽媽,季阿姨的兒子是?”
“年屹。”
!!!
安妤大驚。
“當初給你買這所公寓就是想着讓你離你爸遠點兒,再者跟室友鬧不愉快也有個地方去,你一個女孩子獨居在外我在這邊整天擔心會出問題,你就當是媽給你找了個保镖,保護你的安全。”
安妤:“……”
她說:“可是媽媽,我是女生,他是男生,我們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合适吧。”
“有什麼不合适的。”安偌說:“大清已經滅亡一百多年了,媽也不是封建的人,你倆好好相處,真成了媽給你準備的嫁妝也不用堆在房間裡積灰了。數額挺大,不會讓你丢面兒。”
安妤:“……”
???
她是在擔心嫁妝的事兒?
這可真是如假包換的親媽啊!
挂電話的前一秒,安偌還在叮囑她:“魚魚,你季阿姨對你那麼好,她唯一的牽挂可就是她兒子了。”
“……”
“對年屹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