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3日 天氣:晴
年屹呀。
我好喜歡他啊。
希望我們能好一輩子。
——《戀愛日記》
[魚魚幸福得冒泡版]
眼前的熱水煮得咕嘟咕嘟響,袅袅白霧升騰,什麼都看得不真切,唯有安妤那時不時翹起又被強壓下去的唇角極為明顯。
從剛才到現在。
她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年屹那沾了酒的低沉嗓音仿若在她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我喜歡你。”
“隻喜歡你。”
“可以給一個機會嗎?”
哎呀,真是的。
猝不及防就來個告白。
她這一天過得可真夠跌宕起伏的。
安妤頭靠着牆壁,懷裡抱着一罐兒蜂蜜天馬行空地開始亂想。
不過,我長得還不錯吧,人品更是一等一的好!他跟我朝夕相處下來,會喜歡上我的話很正常啊,我可是男女老少通吃呢。
安妤很自戀地想。
等等——
安妤的笑容忽然停頓了下,腦子裡刹那間閃過之前在面館時,她問年屹的理想型,年屹給出的回答。
很奇怪,安妤的記性不算太好,但過了這麼多天,她居然清清楚楚記得當時年屹是怎麼說的。
關掉電源鍵,她直起身把蜂蜜罐放在一邊,轉身出去進了卧室衛生間裡。
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影子。
字字句句一點點在她耳邊落下:
“可愛。”
安妤蓦地湊近鏡子跟前,瞪着那雙小圓眼。
她很可愛嗎?
不吧。
其實在心底,她是不怎麼認可這個詞的。
主要是,安妤初中的時候因為吃得多,加之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臉胖胖的,沒少被班裡的男生女生起哄長得可愛,但不少都是帶着惡意的。
後來她才明白那倆字的潛台詞是:小土妞。
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是很喜歡别人用“可愛”來形容她。
她也一直在努力擺脫和撕掉這個标簽。
讓自己往禦姐的方向靠攏。
可是怎麼回事。
年屹誇她可愛……安妤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細細地端詳着,半晌後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
嘴唇張合,她不由得念出了第二個詞。
“善良。”
她怎麼不算善良呢!
髒話從來不憋在心底,心裡始終留着塊兒淨土。
她還,還見義勇為……雖然那是小時候的做過的事。
“像個小仙女。”
“正直誠實,很愛小動物,特别是貓貓狗狗,面對不公會主動挑出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但也不會随便冤枉别人,落落大方,坦坦蕩蕩,就像個小太陽。”
“……”
安妤忽地噗嗤樂了起來,小鹿眼彎起,眼底細碎的星光。
哎呀,她哪有年屹說得那樣好啊。
真是的!
讓人害羞死了!
安妤擡手捂住臉,腦袋倚靠着冰冷的牆面,心底跟裝了個彈奏樂隊似的,一顆心髒跟着狂亂的節奏普通跳躍。
好不容易壓下去,隻要想到那些話,哦不,單單從年屹嘴裡說出來的字,就再也克制不住,一股腦全都抛諸腦後。
跟喝了酒的人是她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安妤才俯下身子用冷水沖了把臉,稍稍鎮定了些。
握緊拳頭暗暗告誡自己:
不能開心得太明顯。
嗯!
絕對要忍住憋住别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可腳步剛邁出衛生間便被人攔腰抱住了。
男生身形寬大,将她整個抵住,安妤後背貼着牆面,隻覺得自己仿佛瞬間被一所巨大而溫暖的牢籠所攏住,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了點,幾乎是本能的舉動,安妤擡手去推男生的胸膛。
但被他輕松扼住手腕,随即,年屹從臂彎裡鑽進去,眨眼間,安妤的手就圈在了他的後脖頸上。
“……”
年屹此刻正彎着腰,腦袋埋在安妤的肩窩處,灼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朵,随之一并落下的還有男生疲倦困懶的嗓音:“姐姐,我好渴。”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皮垂下去。
“……”猝不及防,安妤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的手臂直愣愣地垂在大腿兩側,指尖摳着大腿外側的褲子布料,臉頰慢慢漲紅。
又、又喊她姐姐。
“咳咳——”安妤眼神慌亂,掩飾似的,擡手握拳抵着嘴邊,幹咳了兩聲。
另隻手擡起來又放下去,手足無措,想把年屹推開,卻又貪戀他的擁抱和身上散發出來的令人安心的氣息遲遲沒有動作。
“我、我給你泡點蜂蜜水。”安妤輕聲跟年屹打着商量:“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年屹“唔”了聲,腦袋蹭了蹭安妤的臉頰,乖乖地應着:“好。”
然而卻絲毫沒有要松開手的迹象。
安妤:“……”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年屹的後背,臉偏過去,語氣裡夾雜着點不好意思:“松開呀。”
年屹“哦”了聲,手下力度反而大了點,環着安妤的腰腹,将人整個兒抱起,刹那間,她的雙腳離地。
“……”安妤一頭霧水:“?”
年屹輕輕松松地調轉了個方向,問:“要去哪裡,我抱你去。”
安妤:“……”
那倒是也不必。
她的手掌搭在年屹肩膀兩側,低頭跟他對視,柔聲喊着男生的名字:“年屹,你還想不想喝水了?”
年屹仰着臉,月牙眼忽地彎起,兩顆淺淺的小梨渦若隐若現,他笑着道:“想啊,所以我要抱安妤去。”
安妤哄孩子似的語氣:“……不用,你把我放下,這樣子太不方便了,我還怎麼給你泡蜂蜜水啊。”
然而,年屹隻聽自己想聽的。
還把安妤說的話打亂順序重組。
-“你不用把我放下,這樣子太方便了。”
“……”
于是,他就這麼一路抱着安妤進了廚房。
然後,把人放在流理台上,掌心攤開撐在她的左右側,認真地望着她:“好了。”
安妤:“……”
她蹬了蹬兩條絲毫沾不到地面的腿。
這她怎麼泡啊?
倆人間還隔着一定距離,安妤忽地想到了什麼,她趁勢跳下去,站定,然後從年屹臂彎下溜了出去,一系列動作很舒暢流利。
年屹站在原地,完全愣住了。
良久後,他才緩緩地轉過身,盯着安妤忙碌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年屹,好啦,快過來喝。”兩分鐘後,安妤端着泡好的蜂蜜水,招呼年屹過來。
他思緒遲緩,但聽安妤叫他,不由自主地就擡腿兩三步邁過去,點點頭:“來了。”
把水遞給他,安妤挑着眉:“喝吧。”
年屹現在就跟個小機器人兒似的,隻要是安妤的指令,他全部都聽進耳朵裡,聞言,十分聽話地接過來,咕咚咕咚兩口悶了。
把幹淨的杯子還給安妤,眼巴巴地望着她:“喝完了。”
安妤笑眯眯的,嘴裡“真乖”那倆字還沒說出來,隻見年屹吐了吐舌頭,盯着她,眸光流轉:“姐姐,我還想喝。”
他伸手過去勾了勾安妤的小指,跟隻大狗似的撒着嬌:“可以嗎?”
安妤:“……”
咚!咚!咚——
真真切切的,心髒急促跳動的聲音。
喝!
喝大桶的!
安妤下意識地擡手,幾乎是出于本能的舉動,她摸了摸年屹蓬松的黑發,眸子剔透澄澈:“你去那邊乖乖坐着,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好不好?”
她已經數不清今晚說了多少“好不好”了,每句末尾都帶着甜鈎子似的,埋在年屹的心尖兒上。
“好。”年屹說。
安妤的大眼睛彎了彎:“好,那去吧。”
年屹:“嗯。”
然後沒動。
安妤:“?”
年屹站在她跟前,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看得出了神。
“怎麼了?”安妤條件反射性地摸臉:“是臉上有什麼東西嘛?”
男生看着她一張一合的淡粉色唇瓣,喉結不受控制難耐地上下滾動一輪。
安妤:“??”
“沒有。”年屹倏然收回目光,害羞了似的,聲音也跟着放低:“很漂亮。”
安妤:“……”
臉瞬間爆紅。
怎麼!突然!就這樣子!來句撩人的話啊!
頂着這麼一張臉!誰能受得住!
安妤就差擡手捂住自己脆弱的小心髒了。
喝醉之後的年屹,她還真有點遭不住!
-
年屹坐在沙發上,視線就沒有從安妤身上離開過。
就連喝水也是。
手裡捧着杯子,眼神斜斜地看向旁邊坐着的安妤,生怕她跑了似的。
“你不困嗎?”安妤托着腮幫子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她才發現,原來年屹喝醉酒之後,狀态還會分層分階段。
現在跟之前全然不同。
年屹搖搖頭,把水杯拿下來,唇邊還沾着水漬:“不困了。”
回答完問題,繼續喝水。
安靜的客廳内,隻有年屹吞咽的聲音。
安妤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看着他,一邊用視線描繪着男生的臉部輪廓。
真精緻真帥呀。
她想。
忽然腦内靈光乍現,安妤瞬間來了興緻。
等他的杯子見了底,她的屁股往年屹跟前挪了挪,歪着腦袋看他:“年屹,你今晚喝了多少酒呀?”
年屹眼珠子往上翻了翻,似是在回憶,幾秒後,他很誠實地說:“三瓶半。”
“……”
三瓶半?
一瓶分五六杯喝完。
安妤算了算,這都夠喝倒20個她了!
她摸了摸鼻尖,随口扯了句:“你酒量還挺好。”
年屹揮揮手,被安妤誇贊他很高興,也不管她在誇什麼,都全盤接收,眉眼彎彎,點着頭模仿安妤的口吻:“是挺好的。”
“……”
看他樣子這麼乖,安妤一時間起了壞心思。
“你喝這麼多,明天會斷片嗎?”
年屹搖頭:“不知道。”
安妤:“?”
怎麼會不知道呢?
下一秒年屹就給出了回答,他伸出食指在安妤跟前晃了晃,咬着音節一字一頓:“這是第一次喝哦,所以不知道。”
哇,這還要開個盲盒。
安妤本來想趁着年屹喝醉,套他話。
剛才在糾結要不要套話,這下子更糾結了。
記得?
不會記得?
都是50%的概率。
五秒後,她在套話和不套話之間果斷的選擇了套他話。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别出格的啦。
“年屹,你,你說喜歡我。”安妤小心謹慎,緊張兮兮,像是個不經别人同意擅自闖進人家家裡還禮貌地問能不能拿冰箱裡的食物的紳士小偷:“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瞥見年屹遲疑了下,她差點就脫口而出:“不說也沒關系的,我隻是單純問問。”
生生忍住了。
才不是單純問問,就是超想知道。
年屹盯着她看了兩秒,忽地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安妤,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怎麼忽然扯起這個,安妤懵了下,但還是下意識地答:“9月21号啊。”
一開始就互相坦白過。
安妤還記得,這是年屹主動提出來的。
說既然假裝情侶,那應該裝得真一點,如果在這期間對方過生日的話,另一方最起碼應該盡男(女)朋友的職責。
特别巧的是。
安妤的生日在年初,二月份。
他的又剛好的契約的前一個多月,九月份。
于是過生日這個點就此作罷,但因為年屹生日的這個數字挺特殊,所以她就給記住了。
“……”
話音剛落,安妤瞅見年屹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歪了下腦袋,眼神望着她:“我生日那天。”
安妤:“???”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他生日那天?
那不就是三個月以前?!
那個時候他倆還不認識啊???
“可是我們都沒見過。”安妤呆呆地問,她以為是在兩個人契約加同居期間,沒成想挖到了這麼深的根。
“是啊。”年屹往她的方向靠近,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安妤木然地坐在沙發上,就那麼直勾勾盯着他看。
“安妤那個時候還不認識我。”他挑了下眉,說:“但是我好喜歡她的。”
安妤:“……”
茫然,呆滞。
“給小貓取名字,拿火腿腸喂小貓,還開心得跳舞。”年屹似是陷入了回憶裡,唇角勾起,月牙眼彎彎,更顯卧蠶弧度飽滿:“不是嗎?”
安妤:“。”
還不如不說!
關于這段,安妤有點記憶。
那個時候,她剛從她爸那兒回來,被教育打壓了一通,心情也算不得好,回學校宿舍時取東西剛好路過小樹林。
有幾隻貓學長跳到了她腳邊。
“喵嗚喵嗚”的叫着,她停住了腳步,白貓,橘貓,黑貓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珠裡全是渴望。
對視幾秒,安妤率先敗下陣來,她折返去了小超市,買了幾根火腿腸和一小袋貓糧。
本來打算随便喂喂。
沒成想往哪兒一蹲一聊就是半個小時。
再次起身時,心情也好的差不多了,沒忍住臨場發揮了一段舞蹈,徹底擺脫掉壞心情。
“……”
現在被年屹提起來,她好像還隐隐記得,那個時候,她往外走時,經過一條長椅,上面貌似還坐着個男生。
我去!
不會這麼巧吧?!
她嘴唇蠕動幾番,小聲問:“那個男生,是你?”
年屹點點頭:“嗯,是我。”
安妤:“……”
安妤忽然起身,揮揮手:“好了,不聊了,我困了,睡覺!”
這都把她黑曆史問出來了。
還聊什麼!
那段發瘋舞他不會全程都看着呢吧?!
不會吧不會吧!
安妤欲哭無淚,她咬着嘴片子。
怎麼老是讓她碰到這麼尴尬的事情。
她出糗的時候,年屹沒缺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