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鐘睿的話，夏瑾安先是一愣，而後稍稍直起身，讷讷道：“他、他們去打架，也不關我們什麼事吧。”
“我們既然是一個班的，就要有集體榮譽感嘛。”鐘睿說得自豪。
“那你勸他别去呀，和我們說有什麼用，我們和他又不熟。”沈葉馨沖他揚揚眉：“你不是和他一個學校的嗎？”
鐘睿撓頭讪笑：“我沒想去勸，是、是想問問，你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的？”沈葉馨斬釘截鐵，高聲道：“不去。”
夏瑾安配合搖頭：“我也不去。”
鐘睿扭頭看付沁：“隻有我倆去了。”
凝視兩人轉過身的背影，夏瑾安托腮思索。上輩子也有這件事，她從同學的七言八語裡聽了一些，不怎麼留心，隻聽說結局是卓磊他家賠了對方一筆錢了事。
上課鈴響，夏瑾安把地理書放桌上。
教地理的老劉是個近六十歲的老頭子，地中海沒多少根兒頭發。
老師讓打開課本，夏瑾安機械照做。
正看着目錄，一張小紙條遞到她面前，把書本上的字覆蓋。
【我們也去看看吧。】
夏瑾安将紙小心翼翼捂在指尖，偏頭和沈葉馨短暫對視一眼。
擡起指尖又看了眼紙上的字。
她認識的沈葉馨并不喜歡這種社會氣太重的氛圍。
記憶裡，沈葉馨有潔癖，喜歡各種零食、中性筆、線條小狗什麼的... ...
至于打架，沈葉馨絕對不感興趣。
反倒是她，剛剛動了這種心思。
夏瑾安握着筆，遲遲沒應。
沈葉馨偷摸在桌下戳了戳她，對她眨眼笑，好像在撒嬌。
夏瑾安猶豫一瞬再落筆。
把紙條推還給她。
*
下課沈葉馨直奔車棚，取了車到校門口接夏瑾安。
路上沈葉馨同她八卦：“鐘睿說之所以有那麼多平蘭的學生去看，是因為之前職高的那群人去他們學校騷擾女生，那個女生又剛好是他們學校老大，叫什麼卓磊的女朋友，兩撥人就結下梁子了。”
這些詞把夏瑾安聽得挺迷糊。
騷擾女生、老大。
沈葉馨說得起勁：“卓磊沒考上高中去了職高，一落單就被那夥人給揍了。這不，他不服氣，立刻号召人報仇去了。”
報仇... ...
夏瑾安嗤笑出聲，真幼稚。
關鍵是，傅煜竟還要去參與這種幼稚的“複仇者聯盟”。
一路上夏瑾安都對這些看似同齡，其實小她八九歲的小朋友感到無語與惋惜，好好的書不讀，惹是生非幹什麼。
直到車停在職高門口，她才停止歎息。
以前路過一次職高，她對這邊不熟悉，鐘睿好像常來，直接帶她們到一家中餐店外停車。
學校放學，校門口人很多。現在二中的校服還沒發，少年模樣青澀，混迹在人堆裡，也分不清誰是哪個學校的。
夏瑾安左顧右盼，發現路邊停着兩輛黑色摩托車。
和那日在清吧門口看見的那兩台有些像。
沈葉馨問：“他們在哪兒打架？已經到了嗎？”
鐘睿指菜館後面大概兩百米的一條小路：“聽說就在那裡面。應該來了些人了，我看我們群裡有人在發照片。”
付沁：“你要進去看？”
鐘睿愣了下：“我不進去，一會兒咱們騎車假裝過去溜達，看幾眼就走。”
聽到這種計劃，夏瑾安尴尬牽動唇角緩緩微笑，買了四瓶水分給他們，沒參與他們的談話。
她開始後悔來這裡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真不如在教室練一會兒口語。
她捏着礦泉水瓶歎氣。鐘睿突然喊了聲：“喂喂喂，出來了，看見那個個高的沒有？”
夏瑾安探頭去看。
校門口出來七八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褲子穿得松垮，像是随時要掉地上。
仔細看好像還帶了耳釘，和她想象中的小混混形象很貼合。
出校門，帶頭的男生點了一支煙，随後帶着身後幾人朝鐘睿口中的小路走去。
周圍有不少人在張望，蠢蠢欲動，想要過去一看究竟。
鐘睿也異常興奮：“走走走，我們也去看看。”
他們去騎車，夏瑾安站在路邊：“你們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沈葉馨失望看她：“來都來了。”
夏瑾安還是搖頭：“你們去吧，我去買點兒東西吃，肚子有點餓。”
沒強求，鐘睿帶頭騎車離開。
風馳電掣，生怕錯過精彩打戲似得。
目送他們離開，夏瑾安去到一家炒飯店。買了根烤腸，把小闆凳搬到門口，坐着吃。
旁邊有幾個職高的女生，捧着一本《數字圖像處理》，邊看邊讨論，看起來很認真。
夏瑾安瞟了眼，這書職高學不着，是大學的課程。
有點兒好奇她們讨論的内容，夏瑾安伸出脖子去看。
一不小心額頭撞到一團黑。
夏瑾安擡頭。
空氣倏地一靜。
“戰場”轉移到炒飯店了？還是要吃飽才有力氣去打架？
夏瑾安抿着唇看傅煜。
傅煜身量高，穿着黑T恤居高臨下睨着她，發絲垂下幾縷，陰影遮掩住眉眼間的疑惑神态。
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傅煜詫異問：“你怎麼在這兒？”
默了幾秒，夏瑾安把視線移到店外，那幾個看着像混混的人不在。
她不由脫口詢問：“你們打完架了？”
傅煜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歪着頭好整以暇看她，嘴角彎起弧度：“你是來看打架的，還是來勸說學生打架是不對的？”
他這話，把她形容得像一個愛湊熱鬧且多管閑事的人。
夏瑾安臉微熱，瞪他一眼便快速收回視線，小聲回怼：“你管我來幹什麼。”
店裡鬧哄哄的，傅煜沒聽清，彎下身子，朝她靠近：“嘀咕什麼呢？”
距離太近，一股淡淡甜香鑽進鼻腔，夏瑾安側身拉開距離，提高聲音：“我說，你管我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