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安莞爾,擡眸觀察前排父母是否注意到她的笑。
好在無人察覺,各忙各的,專心開車,查看項鍊。
饒是如此,夏瑾安還是用手指遮掩住手機邊緣,氣息懸停在鼻尖,噙着笑回複。
【别貧。】
【我可沒你說得那麼好。】
【看來你要重新認識認識自己了。】傅煜回:【絕對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是因為我來北京?】
【不,是你本身就很好,才會來□□助我。】
夏瑾安再次低低笑了聲。
“剛走就又聊上了?”夏駿華出聲,後視鏡裡出現他短暫的擡眸動作。
“沒聊什麼。”夏瑾安放下手機。
“沒聊什麼笑得那麼開心。”夏駿華的語氣比前幾日緩和了許多:“這小傅也是個實在人,一個人在北京也挺辛苦的,要是能回家考個規劃局之類的也不錯。”
“他有自己的打算。”夏瑾安回。
“現在年輕在外面闖闖也好,男孩子嘛,都覺得能幹番大事業。”夏駿華略帶着說教的口吻:“以後年齡大了。在外面就比不得家裡,要組建家庭,壓力更大。”
夏瑾安垂着眼,低聲反駁:“您都說了還年輕,先搞事業,以後再談成家。”
“成家立業。先成了家,才能專心搞事業。”
“噢,那成家之後都去搞事業了,家不就沒人經營咯?沒人經營,為什麼還要成家?”夏瑾安問。
“你這想法。”夏駿華又氣不打一處來:“既然已經成家了,一方的重心肯定要多放在家裡。家庭肯定還是要照顧到的。”
“萬一兩個人都不肯把重心放家裡呢?”
“你這都是在空談,等結了婚,日子自然而然就過下去了。”夏駿華不再與她争辯什麼,安靜開車。
夏瑾安也沒再接茬。
*
到家,給傅煜發去消息,夏瑾安将購物袋裡的衣物取出,摘掉吊牌拿去清洗。
折返回房間折好購物袋,放門口。
整理完,恰好收到傅煜的語音。
他已經回到醫院,服了藥,正等待醫生來給他做檢查。
他聲音溫潤輕柔,通過聽筒傳出。
夏瑾安在浴室點開這段語音,熱水朦胧水霧中,空氣升溫。
肌膚濕潤,她在毛巾上擦擦指尖,在同樣語音回複,還是打字上猶豫了幾秒。
站在鏡前,看着自己紅潤始終噙着笑意的臉。
夏瑾安捂住唇清了清嗓,摁住語音鍵:“我也準備洗...洗漱了。”
“那先不打擾你了,一會兒再聊。”
夏瑾安将手機放在盥洗台上,放着一些新聞聽,進隔間洗澡。
速度很快,發梢吹到半幹狀态,抹上護發精油。夏瑾安随手抽取一張衛生紙,擦着屏幕上的水霧,便出門。
去陽台晾好快洗的衣物,回房間躺床上點開微信。
距離傅煜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過去二十五分鐘。
“檢查完了嗎?”她問。
半分鐘,傅煜打來電話。
夏瑾安心跳不免漏了一拍,緩慢接起。
傅煜說:“常規檢查,量血壓測瞳孔反應之類的,很快。”
“醫生怎麼說?”
“恢複得很好。”
夏瑾安又安心一分。
想要繼續再聊點兒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是久久的沉默。
不聞彼此細微呼吸聲的沉默。
“嗯——”傅煜短促沉吟,開口:“叔叔阿姨,對我的印象怎麼樣?”
電話那邊安靜不少,像是待在一個無人的密閉空間。
傅煜在廁所。
聲音放得很輕,是盡量瞞着門外的母親。
對父母,他隻說夏瑾安來□□了他的忙,她的父母也想要見一見她的朋友,特意來的祁市。
但他也心知肚明,上周借走母親的手機,不顧反對回祁平縣,父母心裡也明鏡似得。
他不想太早的在父母面前說起他和夏瑾安之間的關系,一來說得太早對女孩子不好,二來...
在現在,他倆除了有老同學這個标簽,似連朋友,也隻能算是勉強。
不過,今日一頓飯,夏駿華和楊麗琴對他的态度,他能肯定,夏瑾安的父母并沒有将他視作老同學,更沒有視作朋友。
而是一種微妙的關系。
夏瑾安感受到他的些許拘謹,不似記憶裡的少年那般随性。
笑說:“他們誇你的假發片不錯,很自然。”
“是麼。”傅煜朝旁看了眼那張發片,道:“他們還有說别的麼?”
“說你很好,很實在。”夏瑾安轉述夏駿華的話,而後說:“其實我覺得在外面也不錯,之前我堂妹想玩射箭,縣裡沒有,她開車去隔壁市玩的,還抱怨來着。”
傅煜沉默兩秒:“就是拿手機拍我的那個女孩?”
“對。”夏瑾安心虛撓撓脖子,劉如卿說過,意識是區别與夢境的,裡面的所有舉動、場景發生,一定會跟着實驗者的意識進行發展。
所以,拍照...
應該是她想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