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嗎?”
“有什麼不敢的?”
“我靠,我不敢,我跟她一對視就不行,讓Lynn去...”
“...”
——
拍攝的攝影棚,在另一邊更大的場地。
在幾乎要閃瞎人的強白光下的三個小時裡,安妤拿着道具,擺了一個又一個的姿勢。
‘咔咔咔——’連綿不斷的快門聲像機關槍一樣響徹耳邊。
終于,在她做完一個超高難度的姿勢後,主攝站直了身子,“可以了,辛苦老師。”
“你們辛苦辛苦”,安妤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合十向工作人員們緻意。
“妤姐,咱們中午回車裡吃?”
小楊上來接過她手中的道具,低聲詢問,“今天這邊人比較多,要不我們回酒店?”
到中午點了,現場人員流動越來越大,甚至還有不識路的外賣小哥在門口叫喚。
安妤的CTB角色代言至今還未放出一點風聲,雖然棚子内都是有簽署協議的工作人員,但防人不心不可無。
萬一爆出去一個消息引來同級量的小花或者更高一層的藝人搶奪資源。
對她,對團隊都是萬萬不利的。
“沒事,你去吃吧,我回車裡,給我留個人就行。”安妤撕下手腕處的綁帶,捏在手裡。
她下午還要拍攝下一組,中午吃飯容易暈碳,安妤不想影響下午的拍攝狀态,此時空腹的狀态是最好的。
更何況,她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想到這,安妤向外走的步伐忽地就慢了下來。
通往出口的路隻有一條,經過另一個攝影棚跟化妝間,一共兩個轉角。
第一個轉角,隻有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
沒有她覺得應該在的人。
安妤穩健的步伐暗自加速。
第二個轉角。
人比剛才那更多了,來來回回地,人影晃動。
那某火焰紅意料之中地出現了,站在來來回回晃動的人影中,安妤第一眼就看到了。
視線落過去的瞬間,恰好男人也剛好擡眸往這邊看,他很明顯地滞了一瞬,眉眼間的不耐跟冷戾還沒被掩飾下去,就在這一瞬,這些情緒變化,滿滿當當地被安妤盡收眼底。
安妤微微頓住了步伐,随即面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腦中所想的東西。
青年一手捏着一沓照片,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還沒等自己開口問。
下一瞬。
安妤看到男人邁開長腿向自己疾步走來,像隻盤旋的鷹在刹那間找到了自己要叼食的獵物,氣勢猛烈。
她逃無可逃。
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安妤微微呆滞一瞬,他的步伐很快很大,沒幾秒就瞬移到了自己面前。
仿若剛才不經意間瞥見的躁郁情緒隻是她自己的幻想。
周圍工作人員零零散散,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安妤微微擡眼,青年身形高挺,眉骨深邃,雙眸含情,隻不過眼眶裡的紅血絲格外點眼。
‘常規賽,選手們白天訓練,晚上還要直播,非常辛苦。’腦中傳來化妝師說過的話。
安妤眨眨眼,賺得越多,承受地就越多,現在的她對工作上的壓力有意強制讓自己頓感,同樣,也對别人的工作壓力頓感。
“姐姐,我是特地來要簽名的。”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與以往輕快的聲線不同。
他的聲音沉沉的,安妤覺得連着他整個人的情緒也是downdown的,像是許多天沒有喝水一樣,身體的齒輪在艱難地吻合着。
他來要簽名。
她知道。
安妤反應很快,她定了一下神,沒有塗睫毛膏的睫毛依舊濃密長卷,像隻欲飛的黑蝴蝶,蝴蝶撲閃在黑曜石般的瞳仁上,璀璨素然地讓人挪不開眼。
“好呀。”她對他笑,笑地很美,像一道雷直直劈在了他的心口上。那一瞬,陳言煦連心髒都不跳了。
她好像并不很意外。
她好像什麼都知道。
她真的什麼都知道嗎...
渴了二十一天的人,終于飲到了最甜美的那杯水,心逢甘霖,陳言煦突然覺得,持續待機三十多個小時并不算什麼。
她知道。
但是,她真的知道嗎?
陳言煦覺得自己有些發熱,腦子昏沉沉地...
她真的,對自己的有意接近,知道嗎...
安妤往前走了幾步,最後停在自己面前時,陳言煦還沒反應過來。
此刻,陳言煦屏息凝神着,眼中全是英姿飒爽的安妤,灰黑色的戰鬥服,讓人挪不開眼的氣質,尤其是那雙冷淩淩的眸子,跟自己對視的那一刻...
仿佛那一瞬,遊戲中的人物撕開虛拟那道門,來到了現實,來到了他面前。
氣血方剛,春心萌動,又是愛遊戲的年紀...
安妤這一出,對于他來說不亞于阿拉丁神燈降臨在眼前。
區别就是,他可以直接朝神燈許三個願望;而面前的人,他隻能日日夜夜在手心寫下她的名字摩挲,用盡心思,賣盡笑臉,隻為跟她再接觸多一點...
見陳言煦有些愣神,安妤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視線落到他手裡握着的那疊照片,安妤開玩笑似地問:“咋地,這次不會又是我古早時期的代言商務照吧。”
“不...不是”。
像是被踩中尾巴的小狗。
陳言煦腦中一聲嗡響,脊椎骨瞬間湧起一股熱,直直往上沖,連着眼框都被熱水充滿一樣漲漲的,明明是漲痛,胸膛裡的心髒卻一片爽麻,尤其是放着簽名照的那個位置。
緊緊貼着他的皮膚的那塊位置下面的,是他的心髒。
爽地他莫名有點想哭...
陳言煦猛地移開兩人對視的目光,他垂眸,手指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有力相互摩挲着。
“不是的,姐。”
“這次是最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