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心中的慨歎轉成疑惑,她明明是個人參精,竟然也和人一樣的來了月信……
想到此處,橠白想起了前一世的阿舟,阿舟每次來看她都會和她待上一天一夜,在她還是個娃娃模樣的時候喜歡聽他說故事,阿舟最常說給她的便是志怪傳說,大都是些精怪與凡人相戀,最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其中不乏有精怪女子為凡人男子生育子嗣的故事……
那時的她還不懂什麼生兒育女,且那故事裡也沒提及是男子生還是女子生,所以前夕與陸歸舟說起此事,倒将陸歸舟鬧了個大紅臉。
橠白忍不住笑了笑,心下繼續想着,既然精怪女子都能為男子生兒育女,會有月信便也不足為奇了。原來,女子還可以為心愛的男人生娃娃啊!
“心愛的男人……”橠白喃喃自語,星眸微滞,腦中浮現了陸歸舟的俊顔……
“嘿嘿嘿!”橠白忽而滿面春風的嘿嘿一笑,抱着被子便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兒……
“嗯……”橠白一聲悶哼,體下又是一熱,她翻滾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保持着面部朝下的姿勢不敢再動。
緩了片刻,橠白籲了口氣,慢慢的翻轉了身子,又換回了平躺的姿勢。
望着帳頂,橠白抿着小嘴,想罷了這樣想那樣,直将自己想的眼皮沉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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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歸舟一手持衣物,一手提着洗衣的木盆,徑自來到了水井旁。
那水井由青石砌成,邊緣磨砺的光滑圓潤,井欄四周,生着些斑駁的青苔,倒有幾分綠意盎然之感。
行至井前,陸歸舟将木盆與衣物先後放了下來,将衣物放置了木盆之中,來到井前,輕提木桶,使其緩緩墜入井中,待清水盈滿木桶,複又将其提起。
嘩啦一聲水聲響起,滿滿一桶清水倒進了木盆之中,頃刻間便打濕了衣物。
陸歸舟将木桶放在一旁,挪過一旁洗衣時用的小闆凳坐下了身,将浸在水中的白色中褲揉了兩揉,那清冽的井水瞬間便染上了淡淡的紅,随即竟又飄散出了一抹淡淡的藥香。
陸歸舟輕輕嗅了嗅,是獨屬于橠白身上的味道,想到橠白,他唇角微揚,全然不曾顧及這染了月信的中褲竟然一絲絲的血腥氣都不沾。
陸歸舟将浸濕的中褲緩緩提起,尋到了那處血污,拿起一旁的肥皂團,仔細的塗抹在了那血污之處,而後緩慢的揉搓着,腦中卻不覺浮現了橠白今日那惶恐驚駭的模樣,宛若受驚白兔一般,直叫他滿心疼惜……
揉搓間,血污漸褪。陸歸舟的眸中柔情似水,心下不禁有些許感慨與不平,世間男子皆說女子月信是污穢之物避之不及,簡直是無稽之談!
半晌過後,那中褲、褥單與帕子皆被洗滌幹淨。陸歸舟将其擰幹,而後搭在了井邊的木架子上,又仔細抻平了皺褶,方才潑了水,打算就此離去。
“阿舟!”一聲呼喚自身後響起,陸歸舟忙轉回身去看,來人竟是陸歸乘。
“哥?”陸歸舟不解道:“何事喚我?”
“尋了你半晌,你竟在此處。”閑話之後,陸歸乘上前,至陸歸舟面前:“嚴至來訪,詢問那田順和錢秋萍可否緝拿歸案了?”
陸歸舟劍眉輕挑:“昨日才張貼的告示,哪裡有這般神速的……”言罷,他頓了頓道:“罷了,我去應他就是。”
言說完了,他便徑直前往書房,去回那嚴至的詢問了。
陸歸乘卻是并未急着離開,而是轉頭看向了陸歸舟方才晾曬好的衣裳與褥單。
雖皆是純白的中褲,但那尺寸一眼便瞧的出不是陸歸舟的,放眼整個府衙,這衣裳還能是誰的?
陸歸乘望着那中褲與褥單,笑着搖搖頭也便就此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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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至心中焦急,纏着陸歸舟問了半晌。
陸歸舟一一解答之後,他又哀求了半晌,隻說要陸歸舟盡快将那對奸夫□□緝拿歸案。
瞧着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嚴至,陸歸舟太陽穴直隐隐作痛,又好言相勸了半晌,終于得以脫了身。
那嚴至半生的家财都被卷走,如此反應也情有可原。
陸歸舟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隻覺無奈。
一聲歎息之後,陸歸舟出了書房,擡眼望了望日頭。
日薄西山,霞光萬道,天地間一片丹紅。家家戶戶炊煙袅袅,與霞光相映。
是晚膳的時候了。
陸歸舟的肚子随之咕噜了一聲。他神情微怔,已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不由得暗笑自己糊塗,自己今日竟然還尚且不曾飲食過,竟也沒覺着餓。還好在他是給橠白準備了吃食的,沒讓她餓着肚子……
橠白大概還在歇息着吧!
陸歸舟如此猜測着,轉身直奔膳房,用食盒裝了幾樣飯食拿去了橠白廂房,打算同她一道吃。
他是知曉橠白不食葷腥的,但破天荒的還是裝上了一盅子牛骨湯。因他想着今時不同往日,橠白已是來了月信的姑娘,那雖是女子的尋常事,但他覺着無論如何那也是失了血的,到底還是進補些的好。
若是橠白還是不喝也無妨,他來喝就是了。
思慮間,陸歸舟已是來到了橠白門前,單手提着食盒,正了正衣冠,确保衣衫整潔方才擡手叩門。
叩叩叩三聲門響後,陸歸舟垂下了手,等着橠白的回應。
略等了片刻,卻不見橠白前來應門,陸歸舟有些疑惑,轉念又想橠白大抵是還在睡着,女子信期嗜睡也屬正常……
既然如此,那便莫要擾她清夢了。陸歸舟如是想着,轉身意欲回房而去,待橠白醒來再同她用膳就是了。
正欲轉身,橠白的房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陸歸舟又将身子轉回,就見橠白立身于門裡,星眸半睜半阖,發髻微微松散,一臉睡夢初醒的迷蒙,嘟嘟的腮邊軟肉因繡枕輕壓,左側留下一抹淡淡的紅印子。
橠白迷迷糊糊間隻聽有人叩門,想也沒想便起身開門,可她到底是自夢中初醒,動作難免慢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