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乘的冤尚未喊完,那兩個媒婆兒已是吵了起來。
先來的李媒婆兒大罵後來的孫媒婆兒撬活兒,不講行規雲雲。
那後來的孫媒婆兒也不是吃素的,直說縣太爺是公開招親,怎得她來得她就來不得了?
媒婆兒最是靠着一張嘴,你來我往,誰也不肯讓,誰也占不得下風,直吵的熱火朝天。
陸歸舟聽得頭痛,大吼一聲:“肅靜!”
吼罷,下意識的想一拍驚堂木,卻猛然發現自己是身在德順居,隻得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幾時要招親了!?”言罷,利箭一樣的目光唰的射向了陸歸乘,逼問道:“是不是你?”
“不是!”陸歸乘連連擺手,口中不住的否認。事情發展至此,他亦是一頭的霧水。
陸歸舟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平靜了下來,而後問起那後來的媒婆兒:“你說,從何處聽來我要招親的消息?”
這事兒若是不說清楚,就這麼訛傳出去,自己成了什麼?奸淫擄掠的大貪官?剛剛上任就搜刮起民女來了?
那媒婆兒也不做隐瞞,照實說了……
招親一事,确是訛傳。
那日李媒婆兒打定心思給陸歸舟“選親”之後,便将此事一一告知了那些合适姑娘的人家。其中,有幾位方才定了親的也知曉了此事,當即将親事退了也要把女兒送來給陸歸舟相看一番。
這訛傳便是從此處開始的。
訛傳流入了孫媒婆兒的耳朵裡,變成了“招親”,她便覺着,既然是縣太爺“招親”,那她如何不能參與了?縣太爺的大媒,怎麼能讓那李媒婆兒獨吞?于是便打聽了陸歸舟“招親”的時辰地點,帶着更多的姑娘殺了過來,打算來一出“截胡”。
陸歸舟聽了一番,隻覺着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悶悶的疼。
他和那二位媒婆兒解釋,這“招親”是一場誤會,自己沒有半分“招親”的意思。
然而那二位媒婆兒不肯死心,直說着什麼來都來了,不遑就看上一看,不看白不看……
陸歸舟一陣胸悶,氣的眼前發黑,不想多說,作勢便要走。
那兩個媒婆兒見狀便又要阻攔,陸歸舟将手一指,直指陸歸乘道:“此事由他而起,要相看便讓他去相看!”
言罷,拂袖離去。
兩個媒婆兒再不阻攔,直奔陸歸乘去讨要起了說法兒。
陸歸舟一路下了樓,陰沉着一張臉直往門外走,迎頭就撞上了橠白。
橠白亦是陰沉着一張臉,劈頭蓋臉就問他道:“招親招的如何?可有招到心儀的姑娘啊?”
方才她在縣衙中百無聊賴,知曉陸歸舟有事外出,便自己一個人到街上轉了轉。結果一到街上,正瞧見了那後來的孫媒婆兒帶着二十幾位姑娘浩浩蕩蕩的前往德順居。
橠白不解,便随意尋了個小販問了問。
一問之下,大驚失色,竟問出了個陸歸舟招親的結果。
一顆心登時猶如被丢進了醋壇子裡一般,酸的發疼。
橠白不知自己此種心情喚做吃醋,隻一門心思的想着好啊!好你個陸歸舟你竟敢招親!我定要去瞧上一瞧!
如是想着,橠白腳步飛快,頃刻間便到了德順居,正欲上樓,迎面便撞見了陸歸舟,索性當場發作……
“不是!不是那回事!我沒有招親!”陸歸舟心下一聲糟,忙不疊的解釋了起來。
“哼!既然沒有,那現在開始招也不遲!”橠白悶哼一聲,言罷了幾句,轉頭背對着陸歸舟,酸溜溜道:“祝你相看到心儀的姑娘!”
言罷,疾步而行。
陸歸舟來不及多想,擡足便追。
橠白頭也不擡,隻顧着悶頭前行,至于前往了何處,她也全然顧不得了。
陸歸舟更是顧不得旁的,一門心思的追着橠白,一路解釋着。
滿心醋意的橠白壓根兒聽不進去,隻顧着往前走,不多時便遠離了人群,來至了郊外。
郊外幽靜,溪水潺潺。
橠白被橫跨在眼前的小溪流攔去了去路,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陸歸舟一路邊走邊說,已是有些籲喘,停下來之時眼前黑了一黑
橠白望着那清澈見底的小溪,心火卻是越燒越旺,陸歸舟怎麼可以這樣!
陸歸舟急的不行,言辭懇切道:“你信我啊!”
橠白聞聲,心中一顫,淚珠兒已在眼眶打轉,委屈巴巴道:“你來追我作甚?也不怕人家姑娘等的急了!”
陸歸舟直門冒汗,急的快要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切道:“什麼姑娘!哪來的姑娘!當真是兄長诓騙我去的!你信我啊!”
橠白是相信陸歸舟的,她五感敏銳,陸歸乘和陸歸舟今日裡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可她就是氣!就是酸!好似陳醋入喉一般!
氣鼓鼓的橠白轉過身去背對着陸歸舟,不再搭理陸歸舟。
陸歸舟忙一個箭步追了過去,正欲再解釋一番。
橠白不願與他對視,當即又轉了過去。
陸歸舟不允,便隻好再追。二人你來我往好一番轉圈圈,直轉的有些暈眩眩。
橠白暈乎乎的停住了腳步,就見陸歸舟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肩頭。她正欲擡手掙脫,就聽陸歸舟道:“你吃醋了?”
陸歸舟聲音清朗,卻隐隐帶着一絲興奮與雀躍,橠白吃醋了!姑娘家如何會吃醋?還不是喜歡那男子!
橠白不知陸歸舟為何突然雀躍,隻覺自己這般生氣,他竟然還高興起來了,簡直是幸災樂禍!
越想越氣的橠白雙手向前一推,直推上了陸歸舟寬闊的胸膛,奮力向前一搡。
橠白的力氣可想而知,這一推直接将陸歸舟推的一個踉跄,直接夢回初見那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