橠白原本睡的很熟,忽而耳畔一陣風聲,呼哧呼哧,似是有人在奔跑一般。
橠白聽覺敏銳,迷迷蒙蒙的睜開了眼。
她原本是背對着陸歸舟入睡的,當下醒來,第一眼未曾見得陸歸舟,下意識的便轉過了身去。
陸歸舟“跑”的正酣,忽見橠白動了動身子,又驚又駭,登時是一動也不敢動。
幸而有被子做掩,橠白并未瞧見陸歸舟到底在作甚,借着月光,她打量了他幾許,瞧不出有何異常,卻又莫名的覺着他哪裡怪怪的……
“阿舟……”橠白輕喚一聲,探出藕臂,擡手撫上了陸歸舟的側顔,關切道:“你怎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陸歸舟眸光閃躲,瞬間紅了俊顔,匆忙應了一聲,悄無聲息且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向後移動了幾許,生怕橠白發現被下端倪。
陸歸舟這一閃躲,倒讓橠白起了疑心,且又見他瞬間紅了臉,一心擔憂着是陸歸舟生了病,絲毫未曾往那欲念之事上想一想。
思及此,橠白心下急切,登時睡意全無,一骨碌自床上坐起了身,跪坐在床,擡手便去探陸歸舟的額頭,口中念念:“你臉怎得如此紅?莫不是發熱了?”
她這一探,與陸歸舟的距離愈發近了,陸歸舟喉結上下翻湧,眼前幾株蘭花伴着橠白獨有的藥香,直讓陸歸舟氣血翻湧直至熱血沸騰,最終無處宣洩化作兩道鼻血流淌而下……
“啊!!”橠白一聲驚呼,忙不疊的跳下床去拿帕子來為陸歸舟止血。
陸歸舟也是忙趁此時機将被下端倪恢複原狀。
橠白拿了帕子飛速回到了床上,擦拭着陸歸舟湧出的鼻血。
陸歸舟撐起上半身,倚在床靠之上,微仰起了頭。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陸歸舟的燥熱漸退,鼻血也止住了。
橠白見狀,雖是松了口氣,心下擔憂卻是不減,忙追道:“阿舟,明日去找郎中瞧一瞧吧!”
自己為何會流着鼻血,陸歸舟心知肚明,為着此事去瞧個郎中,還不臊死他?
“無妨。”陸歸舟應了一聲,随即将捂在鼻端止血的帕子拿了下來,攤在手中瞧了瞧。
潔白的帕子,鮮紅的血,雪地紅梅一般,莫名的就讓陸歸舟腦海中浮現出了元紅落帕四個字……
那方才止住了的鼻血在這一刻再次滴答而落……
“呀!”橠白再次瞠目,忙不疊的跪起身,拿起那帕子又捂回了陸歸舟的鼻子上。
陸歸舟被迫再仰起頭,橠白就在他身旁滿面擔憂,他稍一側目,又是那幾株蘭花……
“造孽啊……”陸歸舟心中哀嚎一聲,絕望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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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陸歸乘帶着丁蓬李虎二人拿着狀子與通緝令前往了聶秀家去逮捕弘肅。
橠白則是拉着陸歸舟直奔了趙郎中的醫館,一來是去瞧一瞧聶秀,二來是為着陸歸舟流鼻血一事,橠白不放心,說甚都要讓趙郎中給他瞧上一瞧。
陸歸舟心知肚明自己為何會流那鼻血,哪裡肯去瞧郎中?
他不肯,橠白亦是不肯,兩相僵持不下,直氣的橠白紅了眼眶,掉了眼淚。
但見橠白眉宇輕蹙,眸光閃閃,淚珠兒順着她飽滿的腮頰流淌而下,香雪粉腮兩滴淚,似那晨露自粉荷之上悄然滴落……
陸歸舟當即沒了話,頓覺尊嚴面子什麼的全然都算不得甚,妥協道:“成,我去!”
橠白聞言,這方才止住了眼淚,同陸歸舟一并前往了趙郎中的回春堂。
回春堂*
橠白與陸歸舟先去瞧了瞧聶秀,見她已有好轉,放下了心來,又與她說了陸歸乘幾人前去逮捕弘肅一事,望她安心。
看過了聶秀,橠白急急忙忙的拉着陸歸舟去往前廳,找那趙郎中為陸歸舟診脈。
自内室到前廳,不過短短幾步路,陸歸舟硬是走出了慷慨赴義之感,他知道,這潑天的羞臊就要來了……
前廳裡,趙郎中正在忙着與旁人瞧病,橠白與陸歸舟暫且等了片刻。
這期間,陸歸舟心下盼着,再多多來些瞧病之人吧……
然而事情最終未能如陸歸舟所願,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前來瞧病的人便已是走了個幹淨。
橠白見狀,攜同着陸歸舟徑直上前,望向趙郎中開言道:“趙郎中,阿舟他昨夜甚是突然的流了鼻血,勞您給瞧上一瞧,是否打緊。”
陸歸舟緩緩落座,心下歎了口氣,面無表情的将手臂擡起,把手腕放置在了趙郎中面前的脈診之上,準備迎接即将來臨的尴尬……
趙郎中聽罷,應了一聲,擡手便為陸歸舟診脈。
甫一搭脈,陸歸舟便覺着自己無所遁形,猶如被扒了衣裳一般,在郎中面前,還有何事是能瞞得過去的?
一室安靜,趙郎中通過陸歸舟的脈相,心下已基本了然,可他并不知陸歸舟與橠白的真情實況,隻是作為一個醫者,瞧出甚那便言說甚。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趙郎中收起搭脈的手,詢問陸歸舟道:“敢問陸大人,是否婚配?”
陸歸舟面上一熱,心下暗道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而後,他勉強動了動唇角,淺淺的搖了搖頭。
見此,趙郎中心下愈發了然,直言道:“陸大人是乃體内陽氣過盛,近日情緒波動,氣血翻湧所緻。”
趙郎中言說到此處便罷了,陸歸舟與他皆是懂得如何了。
但橠白不懂,她隻聽趙郎中言說了病因卻并未言說該當如何,遂追問道:“那當如何處之?”
此言一出,陸歸舟又是肉眼可見的紅了臉,就連那趙郎中亦是有些尴尬。
于醫者而言,此事當是尋常,可趙郎中年近半百,也不曾當着姑娘家的面言說尋常,如何能不尴尬?
忖度片刻,趙郎中讪笑一聲,繼而道:“無妨,待到大人成了親,陰陽相調,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