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來,他遲遲未歸倒也說得通。
将人身比自身,陸歸舟瞬間便理解了陸歸乘為何不歸了……
是日休沐,春雨如酥。
橠白趁着休沐,忙又去了聶秀那裡,繼續給陸歸舟做鞋子去了。
那雙鞋子做了幾日,今日終于可是大功告成了。
兩個姑娘家一處,陸歸舟便也隻好“獨守空房”了。
當下,他正站在窗前,透過大開的軒幌,望着和風細雨的一派春景。
近日裡,縣衙裡沒有什麼案子要審,竹遠縣的百姓一片祥和、安居樂業的模樣。
然而,陸歸舟不知情的是,這一般模樣,竟是托了那胡乩的福……
自那濟世堂開業了以來,趙郎中的醫館便冷清了起來,百姓之中但凡誰有了個頭疼腦熱,第一時間便去了胡乩的濟世堂瞧病,而非趙郎中的醫館。
且那胡乩打出去的名号又是一個行善積德,遇到窮人來瞧病,便分文不取。
隻此一事,便已是讓胡乩在竹遠縣得了個大善人的稱謂。
再後來,便如橠白與陸歸舟耳聞到的那般,那胡乩俨然已是被竹遠縣的百姓奉為了神明,尊敬的是不能再尊敬了。
就連那被搶了生意的趙郎中亦是被他折服不已,整個竹遠縣的百姓對于胡乩俨然已是勝過了對陸歸舟這個縣令還要崇敬上百倍不止。
陸歸舟每每瞧着那胡乩都有些惱火,倒不是為了自己的名頭被搶了去,而着實是因為橠白。
胡乩這厮對于橠白的心思昭然若揭,陸歸舟又如何瞧不出來?可他卻又是眼睜睜的瞧着這胡乩在竹遠縣聲名鵲起,絲毫沒有前來招惹他與橠白的意思,這讓陸歸舟隻能是無端端的惱火着,硬生生的無計可施,心中隐隐不解,他既是喜歡橠白,又如何沒有動作?每每如此作想,他便暗罵自己糊塗,怎得?難不成還期待着他來搶自己的心上人不成?
可胡乩沒有動作,隻是一味的行善事,這讓陸歸舟總有一種他沒安好心,再憋個大壞招的預感……
幸而橠白與他是整日整日的身心皆在一處,他瞧着橠白,總能安下一顆心來。
心中思慮,陸歸舟已是在窗前站了半晌。
吱呀,開門聲響起。
陸歸舟忙回過了神來,轉過了身去。
就見橠白手拿着一雙鞋子,滿眼歡喜的朝着他快步行了過來。
男子雙足甚大,所做的鞋子亦是甚大,由橠白那一雙柔荑小手拿着,強烈的對比之下,倒像極了兩艘小船。
陸歸舟上前幾步,忙迎了過去。
橠白快步來至陸歸舟的面前,雀躍的将手中那雙出自自己之手的新鞋子遞上前去:“鞋子做好了,你快試穿看看!”
陸歸舟眼前一亮,忙雙手接過,滿眼欣喜的打量了起來。
那鞋子針腳勻稱細密,鞋幫處滾着一圈暗紋,鞋面是素色緞面,上繡幾片淡雅竹葉,同陸歸舟素日裡愛穿的衣裳甚是相襯,鞋底則是厚實的棉布層層納成,密密麻麻的針腳看上便無比結實。
隻是,這鞋底好像比尋常鞋子的鞋底更厚了些,這是作甚?莫不是橠白自己的身量高了,便覺他矮了,所以在鞋底上加厚了些?
陸歸舟微蹙眉心,問道:“這鞋底怎得厚了許多?”
橠白答道:“先前你的那雙鞋子不是為着找我磨掉了鞋底,我便想着,将鞋底做的厚些,便不會再磨掉了。”
“哦……”陸歸舟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轉為微微挑起,心中暗道:鞋底會被磨掉好像并非是薄厚的原因吧……
不過甭管是甚的緣由,隻要是橠白的想法,那便是橠白為着自己而費的心思。
如此做想,陸歸舟幸福滿滿,忙轉身到榻上落了座,試穿起了出自橠白之手的鞋子。
橠白瞧着他脫下了舊鞋子,換上了她所做的那雙,心中的期待摻雜着些許忐忑,自己是初次做鞋子,那鞋子會不會不合腳……
思慮間,陸歸舟已是将雙足皆換上了橠白所做的鞋子,而後站起身來,試探着在地上行走了起來,來來回回,每一步都帶着十足的小心翼翼。
橠白瞧着他那寶貝的模樣,莞爾道:“如何?合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