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木匠二人并未為着女兒的婚事過多的的操心憂愁,想着自家姑娘除了模樣醜了些,是沒有旁的缺點的,且姑娘家裡有醜的,兒郎裡自應則是有醜的,醜的配醜的,誰也不高攀了誰,如此,便不就成事了?
如此想着,張家便托了媒婆兒,開始給自家女兒物色起了婚事。
然而,事與願違,張婉兒的婚事并未能猶如張家父母所想的那般順遂進行,而是阻礙重重,那些有兒郎的人家清一色的,無不嫌棄張婉兒容貌醜陋。
家世平等的,不願低就,家世比之張家低些的,便借此因由,将聘禮壓的極低還要惦記張家的嫁妝,如此直意奔着錢财而來的,張木匠夫妻心知肚明女兒嫁過去了定然是要受氣的。
女兒再醜,那也是心頭肉,張木匠夫妻怎麼舍得?于是便又多給了媒婆兒些銀錢,要她多費些心思。
受了張家所托的媒婆兒便是當時裡捕風捉影帶着一衆姑娘跑到酒樓參與陸歸舟招親的那位媒婆兒。
千裡姻緣一線牽,全靠媒婆兒一張嘴,媒婆兒若想成了姻緣,嘴上功夫須得了得,若想姻緣能成,少不得言辭上加以粉飾,便從不覺着吹噓有甚的不好……
因此,孫媒婆兒收了銀錢便出了竹遠縣,到了竹遠縣下屬的鎮子裡去尋人戶去了。
張婉兒的模樣在竹遠縣人盡皆知,但也不至于是沸沸揚揚,在幾十裡之外的鎮子,還尚且無人知曉,于是孫媒婆兒便将張婉兒容貌醜陋一事給瞞下了,想着待到看親的那一步之時,想辦法做着手腳遮掩過去就是了,比如瘸腿的男方便要騎馬,龅牙的女方便以扇子遮掩,諸如此等的方式來遮掩便是了。
于是這所媒婆兒便到了下屬的鎮子裡,隐瞞了張婉兒充滿醜陋一事,成功的為其尋到了一門親事,是一戶做着小本生意的李姓人家,兒郎與張婉兒年歲相當,容貌亦是差強人意,若比之張婉兒也勝不得幾分。
但其父母乃至他本人都同張婉兒一家截然不同,對待自家兒郎,李家是絕沒有張家父母那般客觀的,本鎮裡都知道他們一家是個甚的德行,有女兒的人家哪裡會願意推自家骨肉下火坑呢?所以,這張家的兒郎便一直未能娶親。
如此一家,便被那孫媒婆兒給相中了。自他看來,醜丫頭配醜小子,那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且兩家家世也是旗鼓相當,誰也沒占了誰的便宜。
這孫媒婆兒是收了銀錢有些急于求成,隻想着成了姻緣交了差,哪管姑娘往後的日子好不好過,便按照心中所想那般,隐瞞了張婉兒容貌上的欠缺,成了這樁姻緣。
饒是這般,那李家依舊覺着是張家占了自家的便宜,若不是自家兒郎眼看着年歲大了,才不會屈尊降貴的娶一個木匠的女兒。
如此這般,到了相看那日。
孫媒婆兒讓張婉兒倚着臉上起了風疹,戴了長帷帽與那李家兒郎看了親。
張婉兒雖是容貌欠缺,但身段兒甚是婀娜,那長帷帽一戴,反而增添了許多朦胧之美,婷婷袅袅,倒有了幾分仙子的味道。
那李家兒郎一見張婉兒這身段兒,當即便被勾了婚了。
如此,這樁姻緣便就此定下了。
而後便是操持婚事,拜堂成親。
張家怕夜長夢多漏了風聲出去,便提議快些将親事辦了。
而那李家兒郎則是被勾魂攝魄,恨不能當場入洞房,便一拍即合,同意了快些成親。
不過月餘,那婚事便操持完畢,張婉兒便過了門兒。
如此的因,自然是成不了好果。
當夜,那李家兒郎一掀蓋頭,當場便嗷一聲尖叫,登時被吓暈了過去。
憑着李家一家的為人,此事自不必說,自是好一番的雞飛狗跳、不依不饒,連夜便将張婉兒給送回來了張家,且非是要讨個說法兒。
張家自覺理虧,好話說了一籮筐,但李家的嘴臉亦是可想而知,最終提出親事作罷,但嫁妝要扣下做賠償的解決辦法,若是不依,李家便要将其告到官府去。
張家自覺理虧,且若是因為此事上了公堂,他們一家在這竹遠縣往後還要如何立足?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了、唾沫星子都能将他們一家淹死。
别無他法,張家也隻能認了。
可張家為了女兒往後的日子能好過,幾乎傾覆了家底兒給女兒置辦的嫁妝,如今這一來,其結果可想而知。
眼見着家中因着自己的婚事一夕之間便成了一貧如洗,張婉兒的心簡直可以用支離破碎來形容,幾日之後,趁着父母外出做活兒,在家中懸梁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