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衆人便瞬間忙碌了起來。
按照慣例,動工之前需要拜祭土地公,以此來祈禱過程順利。
準備完畢,陸歸舟上前而去,手持三柱清香,甚是恭敬的拜了三拜,而後将香插入香爐,便閃身退到了一旁。
陸歸舟拜祭罷了,便是該輪到胡乩本人。
此廟宇是為他所蓋,他自是需要誠心拜祭。
胡乩随之上前,燃了三柱清香,而後同樣的拜了三拜。
拜祭期間,胡乩的眼眸總是偷瞄着橠白。
橠白身為主簿,無須上前拜祭,她隻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是好一番的不自在。
拜祭罷了,于一片的歡呼聲中開工動了土。
雖是已經開了工,但陸歸舟也斷然沒有即刻就走的道理,這開工第一日,他怎得也要在這兒待上一日才是。
工地上,人人忙忙碌碌,卻皆是臉帶笑意,幹勁兒十足。
陸歸舟與橠白隻好站在一旁,瞧着工人們做事。
此時在場的工人,是報名那日便言說了分文工錢不要,隻為報答胡乩恩情。
橠白想到此處,不禁在心中暗暗腹诽,真是想不到這分文不賺的活兒幹起來竟比賺錢的還要有幹勁兒……
思慮間,胡乩在孔祿與幾名老者的陪同下向着橠白與陸歸舟的方向行了過來。
橠白與陸歸舟耳聞了腳步聲,忙轉過了身去,胡乩與那幾人轉瞬便來至了他二人面前。
陸歸舟眸光不解,不等他發問,胡乩已是拱手,對陸歸舟發出了邀請:“陸大人,此番為草民蓋廟立祠一事還多虧仰仗了陸大人方才如此順利,為此,草民設了薄宴,想要謝過陸大人,還望陸大人賞臉才是。”
此言一出,陸歸舟微微一愣,橠白亦是,他二人皆是未曾想到胡乩會有此一舉。
愣了片刻,陸歸舟略顯僵硬地笑了笑,而後道:“無非是本官的分内之事罷了,胡堂主不必挂懷。”
言外之意,便是婉拒。
但胡乩并未就此放棄,當即再次深邀。
陸歸舟依舊婉拒。
兩番拒絕之後,氣氛略顯尴尬。
那孔祿尬笑一聲,而後道:“陸大人,還望您賞個臉才是。”
陸歸舟聞言,随之将目光落到了孔祿的臉上,尚且不等他開口,身旁的另幾位老者竟也跟着開了口,言辭無一例外,盡是想要陸歸舟出席胡乩的答謝宴。
陸歸舟隐隐有些動了怒,他當然清楚自己赴這場答謝宴意義為何,他是本縣縣令,隻要他領了胡乩的這份謝意,無疑是為這胡乩的威望錦上添花,此後,他胡乩在這竹遠縣隻怕是要橫行霸道的存在了。
撇開這些,陸歸舟依舊不想赴胡乩的這場勞什子的答謝宴,他不想與胡乩關系近上一星半點兒,隻要他們關系近了,那胡乩豈非更有機會觊觎橠白了?
可是……
陸歸舟面無表情的掃視過胡乩一行人,除卻胡乩與孔祿,另幾張面孔皆不是陸歸舟所熟識的,但卻皆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日扛着萬民傘送至縣衙的,正是他們幾位老者。
萬民傘,代表着衆望所歸,能有資格扛這萬民傘的人,定是這竹遠縣之中頗有些威望的人,那胡乩如此的民心所向,隻怕他還當真是不好拒絕了。
如此想着,陸歸舟的視線再次回到了胡乩的臉上。
那胡乩看似滿面謙遜,可那眉梢眼角,卻總是透露出了幾分得意。
陸歸舟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了幾分,他星眼微眯,愈發的感受到了危機感,那胡乩如此行事,定是步步為營,目的就是橠白!
一想到此,陸歸舟氣悶之時又有些怨恨自己無能,他察覺到了胡乩的意圖,卻偏偏就那麼無能為力,毫無反擊之舉。
橠白自覺自己不過一屆小小主簿,本是不想插話的,可她眼見着這幾個人話裡話外全是向着胡乩言語,不免得心中跟着一陣氣憤,也顧不得旁的便開了口:“今日方才開工動土,此時便行答謝宴未免早了些,不若待竣工之日再行此事也不遲。”
按理說,如此大動幹戈的事成了,一場答謝宴着實算不得過,甚至是在情理之中,想來,若是胡乩毫無感恩之心,并未準備這場答謝宴,豈非是不會做人了?
可是,橠白同陸歸舟一般,皆是千萬個不願意與這胡乩扯上關系,這答謝宴一旦去了,他們在百姓眼中,便成了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于公而言,合作共赢,算不得壞事,可于私而言,他們真真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