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亮,郭呤鑽出溫暖的棉被,冰冷的空氣讓她身子一顫。
懷中的火團消失,小孩發出淺淺的哼吟,眼皮掀開一角,看到郭呤跑開,他将被子一提一壓,又閉上了眼。
室外的雪有一尺多厚,郭呤深吸口氣,擡起前腿落下,冰寒的觸感從腳底蔓延全身。
邁出第一步接下來就容易許多,到底是動物的身體,有皮毛阻隔,漸漸的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消失,郭呤的步伐也變得從容。
但眼下,天寒地凍并非阻礙,郭呤的難題是要如何弄到足夠的食物。
前些日子為小孩弄來棉被,還是被禦膳房的人察覺,再回到那郭呤遭到了驅趕。
公家糧沒有了,為了活下去,郭呤不得不另謀食物,她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徐靈。
徐靈當然是個好的,郭呤也确實又依靠他吃上了幾回飽飯,但後宮終究不像在禦膳房那般随意。
兼之自小孩生病那會冒險去禦藥房偷藥被發現後,各處看守都有增添,郭呤被抓的風險直線上升。
依舊是先去了徐靈那處,她在牆角嗅了嗅,一絲食物的氣息鑽入鼻腔。刨開雪,叼起嬰兒拳頭大的雜糧團,她回看眼院門緊閉,跑開了。
回到宮室,冰凍的雜糧團外層的冰霜已融化,郭呤和小孩各分一半。小孩凍得皲裂的手伸出棉被,兩三口将食物吞下,他舔了舔手掌,可憐兮兮地看着郭呤,眼神中滿是渴望。
郭呤的那半早被她一口吞下,她也還餓着呢。
我再去出去找找看。郭呤撇嘴,轉身再次離開四處漏風的宮室。
小孩向前一撲,大半個身子都露出棉被,被回頭的郭呤嚴厲制止,這才又小心翼翼地裹好棉被,老實地呆在,雙眼卻一瞬不移地盯着郭呤離開的方向。
此時的郭呤可沒有心思關注小孩的情緒變化,她隻感覺每一日過得都是如此艱難。
其實哪怕是家裡最難的時候,她也從未在食物上短缺,沒有吃得多好,但至少從未餓着。而來到這短短一年多,郭呤覺得已嘗盡人間苦楚。
怎麼就想不開要管他?平白背上因果。若隻有我一個,眼下定如從前那般還呆在禦膳房有吃有住呢。
抱怨歸抱怨,郭呤還是如老媽子般勤勤懇懇地尋找食物。她隻能去那些較偏,内監宮人配置少的宮殿。雖然那些地方能獲得食物的幾率小,量也少,但相對風險低,多跑幾處也能混個肚圓。
當然,郭呤不會一次去幾處,同一個地方總要間隔些時日才再踏足。
整個冬日的經曆細說都是心酸,郭呤除了休息,其他所有時間都在用來尋找食物。果然當溫飽成了問題後,人是沒有時間思考其他的。
熬到了冰雪融化,地面冒出了綠尖,艱難的日子變得更糟了。
徐靈在宮殿門外丢棄食物的行為被發現,他挨了闆子,這條還算穩定的食物來源被迫中斷。
或許是整個冬日各宮殿都有食物丢失的現象,郭呤最近連那些外院門都進不了。
連續三日空手而歸,郭呤頹喪地走進宮室,小孩的眼光由期待轉為失落,他掀開被角嗚嗚叫喚讓郭呤趕緊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