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桃嘉完全沒有這種煩惱就是了。

項圈的指示燈變為綠色，代表着向導随時可以進行疏導。

她摘掉了奚澤的口罩和帽子，這才發現下面的發絲早已被汗水浸潤，臉也紅得厲害，眼睛根本看不到聚焦。

不确定他能不能聽到，桃嘉還是在他耳邊告知道：

“奚澤，我要開始給你疏導了，不過這次是侵入性疏導。”

然而出乎意料地，奚澤對這句話做出了反應。

他該是抗拒的。

但身體卻做出了和以往一樣的動作。

原本靠坐在床尾的姿勢變成了跪姿，他雙手背在身後牢牢抓緊自己的手臂，然後低下頭，等待對方的手抓向他此時露出的後頸。

桃嘉呼吸一滞，不由說道：“你以前就是這麼接受疏導的嗎？”

混沌之中，奚澤聽到了桃嘉的話，以為是自己的動作不夠标準，但一時又不知道哪裡沒有做好，隻能盡力調整了一下跪姿。

“……夠了。”桃嘉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從跪立變成了跪坐。

“把手給我。”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指令，奚澤明顯遲疑了一下，但身體還是服從了命令，将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

桃嘉同樣跪坐在了奚澤的面前，拉過一隻手與之十指相扣，盡可能地增加接觸面積。

察覺到這樣的話奚澤比她高出不少，桃嘉另一隻手扣住了他的後腦，銀灰色的發絲從指縫中穿過，她将他的腦袋往下壓了些，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無論是疏導還是侵入對方精神圖景，桃嘉都是第一次做，決定一切都先按照标準流程進行。

大腦是人的精神力的根源所在，筆記上标注，兩人的大腦越接近時，向導在對方精神圖景中的控制權就會越強。

感受到溫熱的鼻息撲在臉上，奚澤忽然有了一瞬間的清醒，然而很快又因為桃嘉開始注入帶着向導素的精神力，而再次迷離了起來。

奚澤的精神圖景是一片幽暗的海底世界，黑貓在其中遊了很久，也沒有觸摸到邊界。

不過即使尚未發現奚澤的精神體，她也在一直不停地釋放向導素。

如此能夠在精神圖景内留下向導的氣息，減少哨兵抵抗情緒的同時，還能幫助修複精神圖景。

不過過去了這麼久，桃嘉并沒有發現奚澤的精神圖景有受創的迹象。

正在疑惑之時，她忽然察覺海水出現了異樣的流動，黑貓立刻向着攪亂水流的源頭遊去。

她先是發現了一根足以百人合抱的巨大物體，黑貓在其身前渺小如滄海一粟，根本無法窺見全貌。

順着巨物的身軀，黑貓邊遊邊觀察，水中雖然幽暗但不是完全無光，在某些角度能看到巨物表面有些鱗片狀的浮光。

再加上其盤旋而上的身體，桃嘉推測奚澤的精神體應該是海蛇之類的動物。

果然，在不知道又遊了多久之後，黑貓終于在端點處看到了一個巨蛇頭顱。

巨大海蛇靜靜地漂浮在海底像是睡着似的，感知到有精神體接近，巨蛇并沒有産生攻擊的意圖，僅僅是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正浮在眼前的漂浮物，就又恢複了平靜。

桃嘉有些意外。

按照筆記上所說，精神圖景是哨向極其私密且重要的地方，一旦被發現外人入侵，哪怕是向導，其精神體也會不顧一切地發起攻擊。

即便事先桃嘉有在精神圖景内擴散自己的向導素，用以安撫哨兵精神體，但效果按理說也不會好到這種地步。

黑貓靠近了巨蛇，精神力緩緩在海底鋪散開來，意圖将巨蛇整個籠罩其中。

然而此時巨蛇龐大身軀猛然發生震顫，桃嘉以為是自己的行為刺激到了它，連忙将精神力回縮，卻沒想到巨蛇的腦袋側到另一邊，然後對着自己的身體狠狠撕咬了下去。

周圍的海水因此被攪動，黑貓不受控制地被亂流裹挾着甩了個七葷八素，等到水流再度平靜下來之時，桃嘉發現黑貓面前恰巧就是巨蛇先前撕咬出的傷口。

還沒等她思考出巨蛇為什麼要做出如此舉動之時，桃嘉忽然注意到，那道猙獰的傷口此刻開始蠕動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肉芽從鱗片破口湧出，扭曲交纏在一起，逐漸膨大。

看其最終想要形成的形狀，像是要長出第二個頭顱一般。

巨蛇似乎對身體上的異樣十分反感，疲憊的扭動了下身軀，随時準備着發起下一道攻擊，好将其再次撕咬下來。

黑貓貼到近前，新生的頭顱異常稚嫩，表面還沒來得及生長出鱗片，它用尖利的牙齒試探性地在上面刮了刮，發現巨蛇本體并沒有因此作出抵觸的反應之後……

一口咬在了上面。

房間之中，桃嘉睜開了雙眼，眼睛完全變成了橘色的豎瞳形狀。

她難以遏制地親了親奚澤的額頭，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你的精神體好像很好吃……”

“可以讓我吃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