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黑影穿梭在秋夜深林之中,發出簌簌的聲響,在稀疏的月光和茂密的樹梢之下忽隐忽現。
搜尋幾個時辰,也不見兩人蹤迹,眼看馬上就要天明,領頭那人深知人早已跑遠,再尋下去也隻是白費功夫,随即命人先行撤退。
潶鶴堡的人來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的功夫便沒了蹤迹。
巳時已至,天色大亮,潶鶴堡内坐落在北側的院子十分寬闊,将整個潶鶴堡占據了一之四。
北院中心為水池,池邊山石層疊,臨水蒼松,回廊曲折緣山而上。
回廊後僻靜的書房内,忽然傳出一聲驚愕。
“此事當真?”
“回禀堡主,屬下已反複确認好幾番,此事不會有錯。”
“砰!”潶嵩一手拍在書案上,整個書案瞬間四分五裂,他濃眉倒豎,神情算得上是憤怒至極,“将那個混賬給我帶過來!”
黑戊的一側耳力差點被這聲怒吼給震聾,随即悻悻領命,趕緊退出房門。
他心知堡主知曉少主謀害大公子一事,定會迎來一場風雨,而且勢頭還不小,瞧着堡主那氣勢,少主怕是免不了一頓訓責!
南院,潶衡正在廊上澆花,看見黑戊的那一刻,眸光忽然一閃,随即他放下手中的木瓢,朝身邊的黑掣低語。
黑戊上前作揖道:“少主,堡主請您去書房。”
潶衡朝他微微一笑,并未多言,與其一同去往北側的書房。
書房内,潶嵩一臉陰沉端坐于椅上,見到來人,立即喝斥一聲,“混賬,給我跪下!”
潶衡聽話照做,臉上卻一臉茫然,“父親,可是孩兒惹您生氣了?”
突然,潶嵩手中的佛珠啪地一下甩在他臉上,“混賬!還敢在我面前裝傻充愣,你以為那點伎倆能瞞得了幾時!
你竟敢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他可是你的手足兄弟,你也下得去手!”
潶衡臉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卻沒有半點反應。
房内靜了一瞬,随後傳來一聲輕笑,“呵,手足兄弟?這些年來,誰又将我當成堡中人!要不是潶墨白筋脈被斷,成了一介廢人,誰又會記得這堡中還有一個二公子呢!”
潶嵩聽罷,臉色一沉。
“不說其他人,父親,您可有把我當作親生兒子?
從小無論我如何努力,您從未看過我一眼,你們眼中隻有潶墨白,他是天之驕子,是站于高台之上被衆星捧月的少主……”
潶衡同潶墨白并非一母所出,潶墨白的母親——鈴蘭夫人,乃是名門千金,更是江湖第一美人,而潶衡的母親卻是一名青樓女子,隻是潶嵩年輕時萬花叢中的其中一朵,可花期很快逝去,生産之後,便被潶嵩賞了一條白绫。
潶衡一出生就被遺忘在角落,不受堡中人待見,下人也可随意欺辱,他隻能躲在暗處,遠遠看着他們父子情深的模樣!
什麼百年一遇的劍術奇才,都是狗屁……
潶衡面露猙獰之色,宣洩心中不滿,再不似從前那般溫文爾雅。
潶嵩瞧着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悲痛,“無論如何你也不能謀害墨白,他可是你的親哥哥,虧我将少主之位另定于你,此等心胸如何擔此大任!”
潶衡聽言,神情一愣,當即嗤笑出聲:“親哥哥?他也配?他如今隻不過是一個任人欺辱的廢人,我動動手指便能捏碎!
父親既然這般惦記他,那我便帶着他的項上人頭來見您,哈哈哈——”
他咧嘴狂笑,眼神變得陰翳可怕,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潶嵩見此一幕,心頭火起,氣得臉上發抖,“你這個混賬!
黑戊!将他給我關進地牢,行水刑!”
此言一出,潶衡和黑戊兩人皆變了臉色。
潶鶴堡的水刑可是出了名的可怕,受此邢者均是罪大惡極之人。
受刑之人需得用鐵鍊捆綁全身,吊于寒冷刺骨的污水之中,整整十天,臭氣熏天的污水會漫過全身,直至呼吸不得才會将其拉來,以此往複,十天内從不停歇,受此邢者少之又少,多年來堡内已無人再受此邢。
潶衡先是一愣,緊随着眸光一黯,擡目看向椅上的人,“父親,您當真如此狠心?”
潶嵩并未接話,而是朝愣在門口的人喊道:“黑戊,還愣着做甚,趕緊将他拖出去!”
黑戊回過神,走上前去,“少主,多有得罪。”
說罷,作勢就要扣住潶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