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試不爽。
當初,陸初初決絕離開陸府,旁人都不看好,隻有這個丫鬟願意跟她離開。陸初初感動地帶上她,自然不知道,這丫鬟的另一重身份是林溫逸早就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
原本目的很單純,隻是為了竊取她曾經層出不窮的新奇點子。
丫鬟幹得很好,也瞧不上一直都沒發現的陸初初。可是跟着陸初初住進林溫逸安排的别院,在見證了林溫逸對陸初初的重視後,丫鬟原本輕視的态度也發生了轉變,真心替陸初初争寵起來。
每次積極跑到陳大丫院裡喊人,剛才的大聲嚷嚷也有幾分示威的意思。
她做的很順手,每次也很奏效。
丫鬟不瞎,能看出來真正的主子很享受目前的狀态,更是賣力地表演一個替陸初初争寵的角色。
這次也和往常一樣。
她一邊故意大嗓門嚷着,一邊從門口跑進來。
三分真心、七分表演。
給足情緒價值。
小厮慘不忍睹閉眼,可以預見,丫鬟今天是撞到雷池了。
果然。
下一瞬。
“滾!!”
一個字震耳欲聾。
林溫逸此時最聽不得的就是“妝容”,這兩個字簡直是踩在他雷區,他都沒看清來人,暴跳如雷,又是一地鍋碗瓢盆被摔碎。
“啊——”
鋒利碎片滿地濺射,丫鬟尖叫出聲。
林溫逸從來講究君子風度,她哪經曆過這種暴怒場面,當即腦子宕機,傻站在原地。
小厮心裡歎氣,連拖帶拽拉,拎着吓傻的丫鬟出去了。
人都走光了,院裡再無旁人,林溫逸無需顧及形象,蹲坐在門檻,撐着額頭冷靜下來。
理智緩慢回籠。
林溫逸意識到,這件事帶給他的,比起氣惱,更多的卻是心驚。
和“她”相關的事,他一直珍之重之,像最吝啬的地主一樣藏在心裡。
無論這些年心态如何變化,可以确定的是,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件陳年舊事。
可是陳大丫卻能說對其中許多細節。
陳大丫……不,背後算計他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林溫逸思考許久,思緒紛亂,官場爾虞我詐久了,形成思維慣性。一時間,林溫逸本能腦補很多陰謀詭計。
頭腦風暴,将可能的幕後主使猜了個遍。
——唯獨概率最大的那種可能,被他有意無意忽略了。
*
“沒有忽略什麼吧。”
連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頭問連翠。
連翠手裡也拿着幾件衣裳往行李裡塞,聞言搖搖頭:“都處理好了。”
她們說的是陳大丫一家的安置。
陳大丫繼承陳記馄饨攤後,雖然苦了一段時間,但是鄰裡幫襯,加上她自己争氣,也逐漸熬了過來。狠心咬咬牙,甚至還能攢錢送陳弟去私塾讀書。
沒想到問題就出在這私塾上。
陳弟在私塾打了人。雖然是為了反抗欺壓,可是世界上是沒那麼多道理可講的,尤其是在被打的一方家長是個九品小官的情況下。
京城掉下塊磚頭都能随機砸到一個官,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官員,對于平民百姓來說,也是惹不起的大山。
陳弟被對方家丁打了一頓,關進柴房。
陳大丫變賣資産,登門道歉,對方收了錢,卻将陳大丫羞辱一番,趕出府去。自然也沒放過關在府中的陳弟。
陳大丫無計可施之際,連翠在查與林溫逸有關的事時,查到馄饨鋪,偶然得知了此事,順手幫了他們。
于是有了這樁交易。
陳大丫假扮白月光一段時間,挑起林陸兩人之間的矛盾,破壞陸初初冒領功勞的算盤。
事成之後,連翠将姐弟二人送到江南,重新生活。
而那推出火遍京城仿妝、卻讓人查不到來曆的攬月閣,自然也是連翠的手筆。
雖然明珠本人不在意,但是連翠不希望任何人冒認自家殿下的善事,無論是陸初初,還是陳大丫。
滿城的赤色花仿妝适時出現,既是為了戳破林溫逸齊人之福的現狀,給他一點小小的震撼,也是連翠無聲嘲諷他的眼瞎。
連翠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軒轅酒樓失敗被打擊的自信徹底恢複。
于是向明珠辭行,準備外出行商。
明珠已經準了,并且讓連喜跟着一起去保護她。
“放心,東西我都收好了帶全了。别送了,回吧。”連翠鬥志昂揚,“我一定把全天下的财富都彙集到殿下身邊!”
明珠笑笑:“一路保重,記得安全最重要。”
将連翠幾人送上遠行的船隻,目送他們進入船艙,明珠一行人才回到公主府。
一連送走數人,公主府都冷清下來。
如今公主府按照先學帶動後學的方針,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動學習循環,衆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并不需要她多做幹預。
明珠一下子空閑了下來。
早晨練完劍後,看着外面的雨幕無聊發呆。
新提到身邊接替連翠崗位的小姑娘素菌揚聲破開雨幕,三步并作兩步跑來。
“殿下!容姑娘給您送了信來。”
明珠接過拆開,一目十行,是容蘊華約她去城外寺廟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