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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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魔尊很愁。
仙族打壓下,魔族被驅趕到貧瘠荒蕪的荒原地帶,這裡資源匮乏,族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飯了。
如果再不想辦法,任其發展,恐怕是要走到同類相殘的境地。
這是魔尊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
正一籌莫展之際,魔尊憑借敏銳的感知,竟然在魔族範圍内發現一處隐秘結界,裡面全是香噴噴的人族。
隻是有強大的結界保護,想要攻打并不容易。
那結界隻認可人族氣息進入,魔氣一靠近就仿佛被烈陽炙烤,連靠近都困難。
魔尊蹲守在附近,抓了許多落單女子,開始了漫長的試驗過程。
人族脆弱,那些抓來的女子沒幾年便殘了、瘋了、死了。
隻有少數女子能撐到誕下子嗣,可惜那些半人半魔的幼小生命也活不過一個月,就紛紛都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魔尊終于得到了唯一活下來的半人半魔。
半魔不負所期,三歲的他獨自穿過那道結界,進出自如。
魔尊大喜,當即封了他的魔氣和記憶,将那半魔幼童送入未知結界。
半魔磕磕絆絆在人族長大,因為與衆不同的外表吃了不少苦頭,數次尋着本能走回魔族,還沒喘口氣,又被魔尊口提面命記得破壞結界,就丢回結界中。
直到他逐漸長大,學會收起異于常人的外貌,日子才好過些。
但也隻是一些罷了,不人不魔,最終是兩邊都無法融入。
世界之大,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就像個居無定所的怪物,又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遊蕩在人族各國,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魔尊交代的任務,引亂人族之氣。
他學不會人族溫情,因為他從來沒體會過,母親生下他就死了,不過她就算活着,對于一個怪物嬰孩應該也隻有懼怕吧,就像他幼時路過的那些村莊,那些村民驚慌失措地驅趕他一樣。
他試着學習魔族陰晴不定,可是他也學得不好,那個人族小公主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時候,半魔藏在易容下的臉僵硬無比,總覺得她早已看破自己那些拙劣的伎倆。
那個人族小公主……半魔頓了頓,他剛到大雍國時很羨慕她,羨慕她擁有來自親人的無條件寵愛,後來知道老皇帝佛口蛇心的真面目,半魔又忍不住同情她,這個世界似乎終于有一個人,她的遭遇和自己不相上下。
半魔忍不住關注她,然後發現,她和他很不一樣。
她很聰明,并不如民間傳聞是個草包花瓶,從皇帝的言行中,她敏銳察覺出自己當前的危機。
她很堅強,從不因世人的看法生氣或自卑,發現孺慕的父皇一直在故意養廢她後,她也沒有沉浸在自怨自艾裡。
她野心勃勃,膽子大得敢以女子之身登臨帝位,全然不管會引起怎樣的口誅筆伐。
半魔越關注越沉迷,他太喜歡她,忍不住丢開最初選中的三皇子,開始頻繁接觸她。
那樣燦爛如朝陽的人,或許總是吸引目光的。
可是她實在太好了,減稅負、安民生,一條條政策精準施治,大雍境内動亂的人族之氣竟然有被安撫下來的趨勢。
魔尊震怒。
這次,他是被派來殺她的。私心作祟,他終于摘下易容,用真面貌去見她最後一面,她和那些庸碌人族不一樣。
她果然不害怕。
而且她還認出了他。
他雙眼一亮,很是高興,可是魔尊要殺她,他護不住。
半魔第一次想違逆魔尊的意思,偷偷放她走。他暗示了很多次,依照她的聰明,肯定是聽懂了,可是她沒走。
半魔頭疼之際,小公主,噢不,她已經是大雍國新的皇帝了,新帝卻展露出強大的天賦和實力,她不需要他放水狼狽逃走,她那樣驚才絕豔的人,就該像現在這樣,一劍破天穹,幹淨利落攪碎他的魔核。
最後死在她手裡。
好像也不錯……
半魔想,這也許是他最好的結局了。
意識模糊間,他又想起明珠為了拖延時間時,問他真實姓名。
半魔當時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名字是為了方便别人稱呼,沒人需要稱呼他,所以他從來沒有名字。
殷寒舟曾經憤怒質問為什麼選他。
半魔當時倚在樹幹上,懶洋洋地笑:“你名字好聽。”
一聽就不是正經理由。
他入大雍有所求,殷寒舟的質子身份不引人矚目,最合适操縱。
可是,真的沒有名字好聽的原因在内嗎?
多年前,他路過某國皇宮,看到偏僻宮殿内,一個眉目慈愛的婦人懷中抱着一個三歲幼童,溫柔輕喚:“小舟。”
他在窗外駐足良久。
後來得知殷寒舟被選做質子後,他鬼使神差,頂了殷寒舟的身份去大雍。
為什麼沒殺真正的殷寒舟?
或許隻有他本人知道。
也或許,他本人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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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師旋等
魔族入侵後,洛水一帶因為有羅師旋帶回去的消息,布防及時,損失尚且可控。
羅師旋浴血奮戰,帶領百位士卒守住了險關,成功保護了一整個城池的百姓,大雍第一女将軍一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