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這麼難？”
“嗯嗯嗯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好叭。”
明珠走上講台，屈指嘟嘟敲了敲黑闆，粉筆字簌簌落下幾道白灰，她轉身面對講台方向。
“耽誤大家兩分鐘，随堂測驗最後一道選擇題，我統一講下。想聽的同學可以聽，不需要的同學幹自己的事就行……”
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
短暫呆愣過後，同學們反應過來，光速掏出卷子和水筆，如獲至寶仰頭等待聽講。
走廊喧鬧，教室内卻隻有明珠流水般潺潺的講題聲音，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一靜一動，和喧鬧的其他班級形成鮮明對比。
被反常吸引過來查看的老師駐足，停在教室門口啧啧稱奇，沒有進去打擾這股和諧的氛圍。
他正好也是隔壁班教數學的，幫明珠班上代課過一兩次，此時靜下心聽了會兒，不得不服氣：“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之前我稍微拖點堂就嚷，這時候不吭聲了？”
老師年輕，同學們并不怎麼害怕，和他嬉笑：“趙老師，這不機會難得麼。”
明珠停下闆書，禮貌招呼：“趙老師，您來了。”
“你忙你的。”趙老師掏出手機，将整整齊齊一黑闆推演過程拍下來，越看越滿意，“你這思路真不錯，你說你這腦子怎麼想到的？”
“不成，我得發數學群裡，讓老李他們好好瞧瞧！”
後來這個傳統莫名保留了下來，明珠隻要課間有空就會開小竈，講解一些解題思路，而她每次講後班上成績都會有小幅提升，久而久之，甚至有外班的同學聞名來聽課，然後越傳越廣。
每次明珠走上講台，一班教室過道水洩不通，就連教室門口都扒滿了腦袋。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卻并不吵鬧，就連教室後排那幾個，都捏着水筆記錄，乖得不像令師長頭疼的混世魔王。
老師校長大受震撼，但反應很快，做出應對措施，校長特批給明珠單開了一套直播設備，每次講課可以同步到全年級。
同學們喜聞樂見，他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會被明珠的課吸引，或許是她身上耀眼的學神光環震懾，入學起就穩坐年紀第一，而且從不偏科；或許是聽課後感受到的真實的進步。
唯一的問題是……
“大雍朝時期的曆史題不行。”明珠堅決搖頭，将面前的練習冊推回去。
抱着僥幸來問題的男生道了聲謝，遺憾離開。
明珠思緒飄忽一瞬，一年前現世的墓穴挖掘工作還在繼續，随着文物出土，關于女帝的傳言也越來越離譜。她玩社交媒體時，曾經手滑點進去看過一眼，不堪入目。明珠閉了閉眼，艱難地清空記憶。
一中學風紮實，學生性格有内向話少的也有外向活潑的，但是本質勤懇好學，明珠帶一個，和帶一群，區别不大。
同學們投桃報李，個個對學神崇拜愛護至極。
一年一次的春遊活動，今年一中和三中都在中心公園。三中那邊很正常，一中這邊卻呈現奇景，全年級個個簇擁着明珠，一大幫人外出覓食，領書包、舉扇子，拿着水杯零食七嘴八舌“明珠你渴不渴”，“學神餓不餓”圈圈轉。
“就算女帝在世，出行的陣勢恐怕也就不過這樣了。”三中教導主任感歎，“從業十幾年，從來見過這樣的場面，老馬啊，你們這次可真是撿到寶了呀！一中崛起指日可待！”
人群中央，明珠敏銳察覺到異樣，好像被灼熱的視線注視着，回頭一看，果然又是秦厭。
從綜藝回來後，秦厭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明珠隔三差五就能“偶遇”一次。他也不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就亦步亦趨默默跟着，更多時候是躲在角落裡，用沉默悲傷的目光牢牢追随着明珠，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絕望固執守着曾經的主人。
明珠和前幾次一樣，視若無睹，繼續和同學談笑。
春遊結束。
回到家，明珠撐着臉頰，滿意看着鏡子裡氣色紅潤的臉，再也不見之前面黃肌瘦的影子。
“顧家氣數已盡，但是秦厭還在外面晃悠。你說，要報仇嗎？”
屋子裡沒有别人。
在屋子裡飛來飛去自己玩的小光團，困惑地停在明珠面前，尾巴繞了一個大大的圈指回自己：啊？這種事我說嘛？
“好，我知道了。”
明珠看着鏡子，嘴畔帶着笑，眼底卻認真嚴肅。
“曾經……我也被背叛過。可是我好像并沒有多難過的情緒，别人刺了我一劍，我養好傷，想盡辦法殺回去便是。直到來到這裡，我才發現，被親近信任之人背叛，原來是一件這麼難過的事，心裡像裝進了綿綿無盡的陰雲，冰冷潮濕。”
小光團：？
它什麼都沒說哇，怎麼就知道了？
沒待它想明白，聽到明珠的話，小光團心頭一滞，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湧上心頭，也顧不上在意将那點微末疑惑。
【珠珠，離開這個小世界，我們就能回去報仇了。】
柔軟明亮的一小團飛到明珠肩上，毛茸茸的身子輕蹭安慰，明珠順手将它撈進懷裡，在柔軟的背上拍了拍。
小光團：！
翅膀根部被碰到，敏感顫抖蜷了蜷，縮進明珠懷裡更深處卧住不動。
腦子好像中了病毒，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喪失了，隻是暈暈乎乎地想——從顧家搬了出來後，明珠好像染上了自言自語的習慣，時不時對着鏡子說奇怪的話。
不過本來就是度假世界，小光團也沒想明白什麼，暈乎乎地想随她去吧，她開心就行。
熟悉的氣息包裹，背上是舒适的力道，小光團困倦地左右甩甩尾巴，不一會兒就安心睡去。
“要是按照我的行事準則，我本來沒打算放過他的。”
“不過算了。”
“反正隻是個度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