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的人,别一般見識了,别打了。”
他父親再次掙脫後,大步流星進到堂屋裡,他八叔父和八叔母趕緊跑跟進去。
他父親已站到堂屋裡中間的方桌上。右手插在腰中,左手一揮,像個大領導一樣在作演講報告。
演講報告作完了,跳下方桌,大步流星從老四合院腰門出去了。
他父親又大步流星的來到了大隊部,看門都鎖着無人,就出了大隊門,正巧碰見了大隊書記朱志孔。
他父親上前,指着朱志孔氣憤的說:“是你把我的治保主任取了,你要給我賠禮道歉,官複原職。”
朱志孔面無表情的說:“我不知道,不是我取的。”
“就是你,你這個表面人模人樣,其實是個大嫖客。你是為貧下中農掌權,還是為壞人撐腰?”他父親氣憤的吼道。
朱志孔是全大隊的頭面人物。揭出了朱志孔傷巴,那受過這樣的氣,立時就炸了。
朱志孔沖過去,批頭蓋腦就向他父親大打出手。
他父親病人一個,那能抵着一個正常人的打。抱頭就跑。
朱志孔緊追不舍,他父親看見了本生産隊的豬場,就跑進去,躲到豬棚裡面說:“有本事進來打呀。”
朱志孔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就這樣鬧騰。他父親被他們找回家已是半夜了。
他們全家勸他父親吃藥,他父親不吃,好不容易吃了藥。
他父親終于勸睡下了。
“呼----呼”,睡得鼾聲響亮。
他們想這下該安生一會了,可沒過兩個小時,他父親又翻身而起,開始新一輪的鬧騰了。
然可想而知了,一定是選擇學理科了。
初中時,他們開了一門課,叫《生物基礎知識》。
教他們的《生物基礎知識》老師,叫宋占文。
宋占文老師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皮膚白,腿稍有點向内羅彎。
這天上午上課,宋占文老師給他們講“5406”菌肥。
帶他們全班同學,來到學校老師食堂後面的試驗室,看制作“5406”菌肥的設備,講解“5406”菌肥的制作方法。
下午,宋占文老師領他們來到學校最上台階西面的坪上,學校農場實習勞動。
學校農場地裡種的是麥子,麥苗剛長到有兩三寸高。
他們的任務是拿小鏟蹲在地裡松土和除草。
他蹲在地裡,腳踏在三行麥子中的兩個白溝裡,松一段,左腿往前一挪,緊接着右腿往前一挪,繼續松土除草。
他右手拿鏟幹活,左手閑着沒事兒。幹活的速度有點慢,他停下看看左右的其他同學,他處于中下遊狀态。
這時宋占文老師走過來,看着他漫不經心的說:“你的左手壞了,有毛病嗎。”
他沒有意識到,就随口回答道:“沒有呀!”
“那你怎麼中用那隻手幹活?” 宋占文老師同樣不經意的問道。
這時,他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有點臉紅了,趕緊伸出了左手,用兩手同時幹活。
他幹活的速度慢慢提高了,到了中上遊的狀态。
第二天下午,他們班要到學校北面的荷花山上去勞動。
孔耀禮老師帶他們上山的。
學校北面的荷花山,南面經過全校師生的幾年努力,修建了六條平台,平台上中間開了一條渠,渠兩邊,各栽種了一行白楊樹。
到了春天以後,六條綠帶就會染綠這座荒山。他們的學校背景被點綴的春意盎然。
可這座山是黃綿土,很松軟的。西北少雨幹旱,樹木要經常澆,才能成活長大。土渠裡盛不住水,經常滲漏沖開大口子,他們叫“壑落”。
他們班今天上山勞動,就是修築被水沖開的“壑落”。
同學們有的拿鐵鍁,有的扛洋鎬,有的提着礎子,來到山上的綠化平台勞動。
他和大多數同學們,用鐵鍁挖上山坡上的土,往“壑落”裡填。兩個同學,用鐵鍁把大口子裡扔進的土攤平。
然後有幾個同學,各拿一把礎子,礎頭向下,礎杆垂直,兩手抓住礎杆上端的把手,提高到頭頂往上,再往下用勁砸下,這樣重複着,向後退,夯實“壑落”裡攤平的土。圓形的礎頭砸在土上留下的小圓坑,一排排的整齊好看。
礎子夯實一層“壑落”裡扔進攤平了的土。他們挖土的同學再挖上土往裡扔進去一些,那兩個同學再下去攤平,拿礎子的幾個同學再夯實攤平的土。
他們挖土的同學們,這時又往“壑落”裡扔土了。
忽然,一陣風起,塵土飛揚。同學們身上和手臉上都是塵土。
有個叫李維東的同學站在孔祖文同學的上風處,有個叫孔祖文同學站在下風處。
這時,孔祖文同學忽然沖到李維東同學前,抓住高和平同學的胸前衣服說:“你故意給我揚土。”
孔祖文同學是孔耀禮老師的親侄兒,個子不大,長得很胖,臉色有些黑,眼睛雖大,眼白卻很白的。
高和平同學是他們生産隊唯一的李姓人家,父親是他們生産隊的會計。高和平同學個子一般,頭發有些蓬松,看上去有點大大的,說完話時愛呲一下牙。
“你這是欺負人,我又不是故意的,沒防住。” 高和平同學,一邊用左手往開掰着孔祖文同學抓着自己衣服的右手,同時,向左偏頭,用右手抓住孔祖文同學高舉起的左手腕;一邊氣憤的說道。
他和同學們圍着兩個人拉架,勸說。把他兩個人分開了。
這時孔耀禮老師背手走過來,把高和平同學叫過去,說道:“你站到一邊去,同學們休息一會繼續勞動。”
勞動結束後,高和平同學低頭和同學們往回走,有幾個壞同學悄悄喊高和平同學的綽号“馬小飛”。
那個“馬小飛”,是同學前幾天晚上看過的一部電影上的特務。
他和孔耀禮老師、同學們回到他們班的教室。都坐到了座位上,孔耀禮老師唯獨又讓高和平同學站到了講台旁。
高和平同學站在那裡,很委屈的哭泣着。
孔耀禮老師陰沉着臉還在那裡批評高和平同學。幾個壞同學又悄悄的在下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