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着這對農村夫婦,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他到那個病房去轉了一圈,回到龍院長辦公,他回頭看時,那個病房的燈已熄了。
他在龍院長的床上合衣睡到第二天淩晨六點多就起來了,外面還黑,他看一個病房也沒有亮着燈。
到了八點後,公社醫院的鐵栅欄大門也打開了,裡面走動的人多了起來,病房裡的人們也都起來了,有患者,也有住院陪床來的,龍院長也來上班。
上午,龍院長就安排做完了這例計劃生育結紮手術,病人的狀況還算良好,他告辭了龍院長,回到了公社大院裡自己的房間。
過了兩天,他又和幾名公社幹部去各大隊下鄉,全公社的所有大隊,甚至有些小隊他都跑過來了。
回到公社又過了幾天,時間已到臘月年關了。
早上公社開會,開始安排過春節的事宜。
“今天臘月二十一了,明天開始放假,過完年正月十八正式上班。外地,外公社遠路上的人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本公社的同志們再堅持上兩三天班回家。”公社王書記講過得話。
上午開了半天會,中午吃過飯,他和魏武富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聽公社的幾個人在背後閑聊時說,你們侄女孔祖蘭和陳忠民在談戀愛?你知道不知道?”魏武富看着他很神秘的微笑着問他道。
“好像是嗎,我也曾經聽食堂的王大師傅說起過這個事兒。”他看着魏武富不屑一顧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他們兩個倒挺般配的。”魏武富對他說道。
“真得嗎?怎麼講?我怎麼沒有看出來?”他覺得有意思,就問魏武富道。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小縫縫眼,笑起來都特别的像,對象對象,對上了還真像,你說是不是?”
“可能吧,陳忠民他們家裡的情況不知怎麼樣?”他回答完了又問魏武富道。
“你們一個公社的老鄉還不知道他的底細?”魏武富笑着對他反問道。
“雖然知道是一個公社的老鄉,但沒有好好喧過觀,他這個人不是性格内向,比較沉默寡言嗎,也好像是搞公安的職業病吧。”稍一頓,他接着又說道:“隻知道他們大隊是我們公社最西邊,沿黃河最上遊的一個大隊,離我們大隊有十多裡路,是糧食區,很少種瓜果蔬菜,他們陳家溝大隊的紅棗又大又紅又甜,特别好吃,是遠近聞名的。”
“我和他喧過,聽說他老父親已去逝了,家裡隻有老母親一人,他還有個姐姐已經出嫁了,家裡的經濟條件也不是很好。”魏武富對他說道。
“他家裡親戚沒有給他介紹過對象嗎?”他問魏武富道。
“聽别人說了,也給他引見過幾個,但好像都是沒有談成。”魏武富回答道。
“小陳今年二十二三歲了吧?”他問魏武富道。
“還二十二三歲,今年都二十六歲了。”魏武富回答道。
剛說完這話,孔祖蘭進了他們的房間,他們兩個人馬上停下了這個話頭。
“魏師你多會回家,今天不回嗎?”孔祖蘭微笑着,一對小眼睛連成了兩條小縫,坐在他們房間裡窗戶後面的辦公桌後面的一把椅子上,問魏武富道。
“我家在外縣,隔了市了,路遠非得坐火車過去,還要轉坐公共車,今天上午有到我們那裡的火車,也是唯一的一趟,今天趕不上了,明天再坐火車回。”魏武富坐在自己的床沿邊上,裂着嘴露出上唇下面中間的幾顆大牙,長臉上挂着滿臉的笑容說道。
“你多會回家?你離家近,好辦。”魏武富目光盯着孔祖蘭,接着又反問道。
“今天遲了,今晚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回吧。”孔祖蘭回答道。
“小孔你什麼時候回家?” 魏武富又把目光轉向他問道。
“我比孔祖蘭還要遠些,也明天回吧。”他看了看魏武富又轉頭看了看孔祖蘭,微笑着回答道。
“我這個尕爸你明天坐車回家,還是騎自行車回家?”孔祖蘭笑着對他問道。
“我想騎自行車回家,你呢?”他回答完孔祖蘭又反問道。
“我也想騎自行車回家,坐火車過去還有一段路才能到家。”孔祖蘭回答道。
“那好,我們一塊騎自行車回家。”孔祖蘭接着又說道。
“你尕老子護送你回家,這下你安全的很。”魏武富笑着對他和孔祖蘭說道。
“那是自然的,你有意見呀?”孔祖蘭微笑着半開玩笑地問道。
“不敢不敢,這是你們一家子的事兒。”魏武富微笑着趕緊回答道。
正在這時,孔祖蘭隔壁辦公室的公社公安幹事陳忠民走進了他們的房間,坐到了他坐着的那個床沿邊上。
陳忠民個子比他高一些,就是有點偏瘦,小方臉,高鼻梁,口小嘴唇薄,小眯縫眼,眼簾稍微有點浮胖,皮膚臉色微微發黑。
和平常一樣,今天也穿着一身公安服,頭戴白色的大沿帽,前面中間挂着紅色的國徽,上身穿着白色的公安制服,領口上挂着一對長方形的小紅旗,下身穿着深藍色的公安褲,腳蹬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看上去有些威風凜凜,人立刻就精神了許多。
“孔祖蘭,你多會回家?”陳忠民微笑着,對坐在他們房間窗戶後面辦公桌前一把椅子上的孔祖蘭問道,他肯定是沒有聽見剛才他們三個人的談話,孔祖蘭已經約好了和他一塊騎自行車回家的。
“還沒有定下,你什麼時候回家?”孔祖蘭早已收斂了原來微笑着的笑容,面無表情的對陳忠民回答完了又反問道。
“我想明天回家,明天我們一塊回吧。”陳忠民看着孔祖蘭用央求的目光說道。
“你先回吧,你路完要坐車回的,我要騎自行車回家的,我們可能走不到一齊了。”孔祖蘭對陳忠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孔祖蘭已經約好了,要和他尕爸一齊明天騎自行車回家的。”魏武富這時看了看他和孔祖蘭,又把目光移到陳忠民的臉上搶過話頭說道。
“那好呀,明天我們三個人一塊都騎着自行車回家吧。”陳忠民看到機會來了,像大海中溺水的人見到了漂過來的一縷稻草一樣,趕緊抓住了似的說道。
“你路太遠,騎自行車你不嫌費事嗎?”孔祖蘭看着陳忠民有些不快的反問道。
“我絕對沒有問題,經常下隊全公社各大隊轉,這點路也就五六十公裡,小菜一碟了。”陳忠民回答道。
“那就明天早上咱們三個人一齊騎自行車回家吧,既省了車票錢,又可以鍛煉身體,還能看一看沿路的風景呢。”他看陳忠民執意要和他與孔祖蘭一同騎自行車回家,就幫着陳忠民說話,當起了和事佬,對孔祖蘭笑着說道。
“孔祖蘭由你們兩個人護送,那我們公社也就放心了。”魏武富臉上壞笑着,眼光從他和孔祖蘭,陳忠民的臉上掃過後,附和着他的話說道。
孔祖蘭這時聽大家都這麼說,也不好強求,就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
這時大家相對無言,孔祖蘭起身走出了門,是回到他們房間隔壁自己的辦公室裡去了。
稍坐,陳忠民也出了他們的辦公室,從他們的窗戶前面又停了片刻,慢慢走了過去,好像是進了孔祖蘭的房間。
隻聽外面“砰”的一聲門猛的關合上的碰擊聲,他急忙快步走到門口看時,才知道是隔壁孔祖蘭的房門鎖上了,人已走下台子,向大院中走去。
這時,陳忠民正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