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信被這句“大哥”叫得臉色微紅,整個人透着一股子緊張。
“你這丫頭倒是個自來熟的,你大哥還不習慣呢。”劉氏拍了拍崔玉臻的手臂,“他常年在外頭奔波,都沒見過你,你莫要吓到他。”
崔玉臻便站起來,斂了衣裳,對着崔玉信端端正正的屈膝一福:“玉臻見過兄長。”
崔玉信連忙站起來,作揖還禮,口中道:“妹妹多禮了。”
“大哥,咱們今日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日後就是一家人,你可莫要這樣見外。”崔玉臻在劉氏身邊坐下,目光直視着崔玉信,“不瞞大哥,我從前便曾打聽過你的事情,十分佩服大哥的魄力和膽識,也很敬重大哥的人品。”
劉氏心中微訝。她從沒聽女兒說起過此事,原來這孩子早就在瞧瞧的考察自家過繼的人選了,可歎自己夫妻明明沒有那個命,還始終斷不了妄念,倒不如女兒看得明白,早早的就做了那麼多。
其實她是想多了,崔玉臻靠的不過是前世的記憶而已,不過她确定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崔玉信聽她這麼說,又看她表情誠摯,一時也分不清這是客套之詞還是肺腑之言,便道:“既蒙母親和妹妹不嫌棄,我一定謹守本分,先把侯……父親的後事處理好。”
劉氏歎口氣,又抹了把眼淚,道:“是,眼前就是這個事情最要緊,之後呢就是咱們自家的事了。反正要守孝,咱們也不必馬上就去應酬親戚什麼的,趁着這兩三年,你也就能熟悉咱們家的情況了。不過這守孝三年,你的終身大事卻是要耽擱些。”
崔玉信連忙搖頭:“母親,我……我不着急的。”
“你不必緊張,你們府上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到了咱家來,有沒有什麼難處?”劉氏心中贊同女兒看人的眼光,這信哥兒至少看上去倒是個規矩的。
崔玉信沉吟片刻,道:“母親,妹妹,你們也知道,我沒什麼讀書習武的天分,雖然未入商籍,可是做的都是行商的營生,若是承襲了侯府,有沒有什麼妨害?”
劉氏看了女兒一眼,搖頭道:“行商自然是不如為官做宰的聽着體面,但是你又未入商籍,不過是打理些許産業,倒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隻有一樣,你的生意可不能有犯法的地方。”
“那自然是沒有的,母親放心。”崔玉信先安了下劉氏的心,又問了一句:“日後我還能接着打理買賣嗎?”
劉氏點頭應允:“自是可以的,不過,你真的不想在朝堂上謀個位置?”
崔玉信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為難:“母親,我……”
“娘,您就别強人所難了,既然大哥更适合從商,那就去呗。”崔玉臻拉了拉劉氏的袖子,勸了一句。她被那權傾朝野的國舅爺崔玉慶害苦了,崔玉信這個将來的國舅,隻要踏踏實實的做個富貴閑人就好,庇護家族這種事,有她這個皇後娘娘足矣。
不過,她還是得當上這個皇後才行。
也不知李元璟撞了什麼邪,居然來了自己府上,他又看不上自己,别再出什麼變故。時間隔得太久了,她真的不記得當初見到攝政王的時候自己是怎麼表現的了,但願這次能讓攝政王注意到自己。
她這裡越想越遠,劉氏卻嗔了她一句:“你這孩子,難不成我就是那虛榮之人?你大哥願意的話,就當個富貴閑人也很好,反正咱們是侯府,輕易也沒人能欺到咱們頭上。我如今是看開了,隻要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再多養幾個兒孫,那就比什麼都強!”
崔玉信沒想到這件從得知自己被選中開始就壓在心頭的大事就這麼解決了,很有些喜出望外,隻覺得接下來的難事也沒那麼難以啟齒。
他定了定神,提起了生母嫁妝的事情:“我娘那幾處鋪子是我十三的時候,由祖父做主交到我手上的,這幾年一直是我打理着,但是如今我是母親的兒子了,那些還需要處置一下。”
劉氏便問:“你心裡可有什麼章程?”
崔玉信支吾了一下,還是道:“母親,我,我不是謀奪侯府的産業,隻是我如今已經不能算我娘的兒子了,不能再拿那些。”
“大哥,你是這侯府的主人啊,這些産業本就是你的,何來‘謀奪’?”崔玉臻極淺淡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