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老少不一的八個女子都歡喜中帶着忐忑,回去等消息了。
雖說打定主意要經營出一份生錢的産業,可崔玉臻對經商一道實在是不精通,便想着回頭問問崔玉信。她叫阿薔去青松苑送信兒,卻聽說崔玉信回去處理生母嫁妝了,也隻好耐着性子等着。
不計較風涼話和親長們難看的嘴臉的話,崔玉信那邊倒也算是順利。
他把生母留下的鋪子還給了外祖家,隻留下了庫房裡的家具、器物并首飾字畫等物。當然,他也對這部分實物作價,折成了銀兩一并交到外祖那裡。他的外祖父是京兆府衙門裡的一個八品書吏,兩個舅舅也都是芝麻大的小官。得到了崔玉信送回來的嫁妝和崔玉信成了景陽侯的消息,一家人高興之極,并沒嚴格計較嫁妝的多少。
他的生父這邊就熱鬧了。沒想到崔玉信一朝過繼就翻臉不認人,居然把嫁妝送了回去,他和現在的夫人早就把這些東西當成囊中之物了,這下子居然什麼都拿不到,惱怒之下,夫妻兩人指着崔玉信破口大罵。
崔玉信唾面自幹,毫不在意,搬了東西就走,直言以後再不會上門。
可是他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直到看到等在院子外的妹妹,他才緩過來。
說來也是人與人的緣法。他跟親爹不親,跟同父異母的弟妹更是形同陌路,反倒是這個才認識了不到兩個月的妹妹,如今在他心裡格外重要,像是親生手足一般。
崔玉信擡手搓搓臉,露出個微笑來,道:“你來了多久了?怎麼不進去?在這裡多冷。”
如今已經是十月底了,就算是有太陽,在外頭站上一會兒也冷得很。
崔玉臻裹緊了身上的灰鼠皮鬥篷,脆聲道:“大哥,我沒來多久,聽說你不在,就在這裡看那叢菊花了,你今日可順利?禮部的批複回來了,一起送來的還有你的朝服,正好我在娘那裡,就幹脆給你帶過來。”
崔玉信讓順發接過阿薔抱着的東西,自己伸手示意她進來說話,嘴裡道:“多謝你,快進來暖和一下。日後你可不要拘禮,不管我在不在,你來了都可以随時進來。你先喝杯熱茶,我收拾一下就去給母親請安,你與我同去?”
“大哥自便,我不急,娘那邊也沒有什麼事情。”崔玉臻在廳中坐下,“我還有事要請大哥幫忙。”
崔玉信很快就洗了手,換了一身家常的棉袍出來,喝了一口茶,問:“妹妹想讓我做什麼?”
“大哥,你現在手裡還有多少産業?”崔玉臻開門見山,“都是什麼行當呢?”
崔玉信很意外,但也沒瞞着她:“我今天剛交割了産業,如今我自己名下有商行兩家,一家做南北貨,一家販賣些皮子,另外有兩家酒樓,生意尚可,一年總有……”
“侯爺,大姑娘,宮裡來人宣旨,太夫人叫你們快去正院呢!”劉氏身邊的大丫鬟四喜急匆匆的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崔玉臻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今日禮部的文書送來,崔玉信正式襲爵,劉氏也就成了太夫人,可是:“大哥的冊封文書今日剛送來,怎麼又來了旨意?可知是何事?”
崔玉信剛要轉身回房去換朝服,四喜便叫住了他:“侯爺不必換了,來的是太後身邊的鄭公公,說旨意是給大姑娘的,太夫人讓侯爺去陪鄭公公說話。”
崔玉臻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崔玉信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道:“莫慌,快走吧。”
路上,他問帶路的四喜:“四喜姑娘,那位鄭公公的神色如何?對母親是什麼态度?”
四喜邊走邊道:“回侯爺,鄭公公挺嚴肅的,奴婢看不出什麼,不過他對太夫人還算客氣,隻說讓叫大姑娘接旨,旁的就沒有了。”
太後的懿旨很長,鄭公公抑揚頓挫的念了半天,其實就是一句話,冊封崔玉臻為皇後,三年後大婚。
崔玉臻垂首,接旨,謝恩,立在一旁聽着崔玉信和鄭公公寒暄。
收下了崔玉信塞過來的銀票,鄭公公的神情更和煦了些,先恭喜了皇後娘娘,又祝賀了新一任景陽侯,便施施然的離開了,對這賜婚的内情卻是一個字也沒提。
劉氏和崔玉信都有些擔心的看着崔玉臻,卻見她神色自若,隐隐有些松了一口氣似的。
心裡這塊石頭終于落地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