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璟先把崔玉臻扶起來,拉着她去一旁的軟榻上坐下,這才沖着呂萬的方向啐了一口:“狗奴才!朕給你臉了是吧,縱得你連詛咒主子都學會了!貴妃是這樣不懂事的人嗎?能在朕大婚的時候來添晦氣?滾出去!”
呂萬不敢反駁,隻好耷拉着臉往外走,可剛走了兩步就又被李元璟叫住:“啊不對,那可太便宜你了。嗯,母後那裡供奉着菩薩,你當然是不配進去的,就在慈安宮門外跪着,磕九十九個長頭,給貴妃娘娘祈福,省得你這紅口白牙的把她給咒着了。羅全,叫個人跟母後身邊的王公公說一聲,讓他找人盯着,少磕一個也不行!”
羅全連忙答應着,跟在呂萬身後一起出去。
崔玉臻面無表情的聽着,心裡卻想,還以為這一世的李元璟是個有腦子的人呢,竟然比那時更加不着調,看這東拉西扯蠻不講理的架勢,好像貴妃生病就是不懂事、懂事就不會生病一樣,更别說生病還能挑日子了。
不過這呂萬,似乎不像她記憶中那麼得臉啊,九十九個長頭,可不是一般的磕頭,磕下來夠他喝一壺的,這絕對不是什麼恩寵。
還是得再好好看看才是。
李元璟發作了呂萬,其實也是打了張貴妃的臉,順便惡心一下太後。現在他不想去哄那個嬌縱又沒腦子的女人。他演了太久的戲,而且以後可能還要演很久,但是今天是他跟崔玉臻成婚的日子,他不想演。
崔玉臻見他坐在那裡穩如泰山,真的沒有去看看張貴妃的打算,便道:“陛下,不然請羅公公或者您身邊的女官去看看貴妃吧,沒事最好,若是真有個病痛,也該及時傳太醫來診治。”
李元璟明知道崔玉臻懶得聽這些,可是還是隐約有點希望她不高興,畢竟不高興才意味着她在意自己。然而,現實還是殘酷的,崔玉臻果然如前世一般的“賢惠”“大度”。她美豔的臉上挂着無懈可擊的端莊,又略帶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入戲也挺深的。
他覺得心裡梗着,很不舒服。
可他又無從指摘,便半垂着頭生悶氣。
崔玉臻說完,就見李元璟完全不接話,而且低着個頭,不高興了。她剛想說句什麼,就聽李元璟甕聲甕氣的說:“朕身邊沒有女官,那些女人不正經,都被朕趕走了,現在身邊隻有羅全和呂萬。朕都說了,朕是清白的。”
又來了。
問題是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崔玉臻默默的在心裡翻個白眼,還“不正經”,宮裡的女人都是你一個人的,有什麼不正經的?
難道他以為自己這麼說是在試探他?
崔玉臻心下有些擔憂。重生以來,她每一件事都用心籌劃,生恐發生什麼意外,盡管大部分的事情都盡在她掌握,可這位皇帝陛下卻和她熟知的那個人不一樣。莫非她以為的重生,并不是真的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有自己的世界?
她心中轉着各種各樣的想法,便沒出聲。
李元璟沒聽見她說話,擡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她一臉嚴肅,心事重重,心思似乎完全沒放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裡有些難過。
在他日盼夜盼的大婚之夜,他心心念念的妻子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
他知道自己在她心裡是個負心人,是個無能無德沒有擔當的人。丈夫、父親、皇帝,他一個都沒有做好,也難怪她怨她恨,她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