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雖然人在房裡,卻也第一時間知道了那些話,頓時看着偏殿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全是賤人!”她低低的罵了一聲,至于她罵的是誰,那就不好說了。
就算是這樣,張貴妃也沒有交出一絲一毫的權力。
她難得開竅了一次。皇帝嘴上說得好聽,可是甯願臨幸一個丫鬟,都沒和自己真正同床共枕過一次,這情分怕是水得很。這麼看來,崔氏雖然沒有被镯子暗算,卻也沒得到多少聖寵,至于什麼操練女兵,根本就是嘩衆取寵而已,暫時倒是不值一提。
她心裡存了忿恨,越發不肯放開手中的權力了,正好,新年在即,這場規模最大的宮宴也能讓她好生發揮發揮。
崔玉臻窩在長樂宮裡,不是看穆昭儀她們操練,就是在研讀孔淑妃新做的文章,倒也算是自得其樂。
小金拿着調查的結果過來的時候,崔玉臻正好剛寫完一篇字。
“娘娘,一些信息已經回來了。這洪江海确有其人,在北地也算是小有名氣,而且早就成婚了。被張少卿引薦進京的時候,他的父母妻兒都在。”小金停了停,語氣有一點兒怪異,“就在他随張少卿進京的當天,她的父母妻兒忽然不見了。”
崔玉臻的眉毛挑了起來。
“所以他所謂的雲遊,是去看望家人了吧?”崔玉臻想明白了,“他出現在各個州府的記錄是不是很不好找,而且錯漏極多?”
小金點頭:“有三個府的記錄像是他本人,剩下的幾處不像,他的身高衣着和形貌特征都沒有記錄,若是有人冒充,也是完全可以的。”
崔玉臻忽然問:“你說的那三個府,都在什麼地方?可是互相連着的?”
小金“嗯”了一下,一拍腦袋:“還真是有問題啊,這三個分别是湖州、相州和甯州,互相毗鄰,都在西邊。”
西邊啊,趙王的封地就在西邊。
關鍵是崔玉臻知道,趙王确實是要造反的。
李元璟已經下了旨,說這是他大婚親政後的第一個新年,想要與兄弟同樂,各地藩王們都是他的叔輩甚至祖父輩,他自然不願勞動這些親長,便宣各家的世子進京團聚,待到十五燈會之後再讓他們回到封地。
年輕人輕車簡從,這些時間也足夠他們按時進京的了。
對于李元璟的這個做法,崔玉臻還是很贊成的。既然已經生了疑心,那就應該立刻驗證。
她雖然知道日後趙王要謀反,可現在她說不得,隻能适當的提醒李元璟,倒沒想到,這人還算是有成算,那麼等趙王世子進了京,他多觀察着些,必然能發現蛛絲馬迹,說不得能避免一場禍事呢。
前世他們是在二十年後才動手的,說明現在他們的羽翼尚未豐滿,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許沒有那麼困難。
現在最該頭疼也最迫切的問題是怎麼把張家人給扳倒了。
終于到了宮宴的時間,崔玉臻華服加身,跟在李元璟身後,去接受百官和家眷們的朝拜。
自從那天之後,崔玉臻一直沒有見到李元璟。今日一見,迎上他驚豔的目光,本來神色平靜的崔玉臻又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李元璟朝她伸出手,微笑道:“今日過年,朕帶你過去。”
崔玉臻雖然沒有笑,可是眉梢眼角皆是柔軟,看着就心情不錯。把手放在李元璟手上,她還主動握住了對方的手掌。
李元璟說得對,今天過年,她想高興就高興,不必顧忌誰的目光。
走在他們身後的張貴妃确實眼中就要噴出火來,隻恨不得走上兩步,把崔玉臻拽到一邊去,自己站在那個位置。
而穆昭儀和孔淑妃就淡定許多,被宮人引到座位處,她們也不到處看,就坐在那裡充人數。
郭選侍又是一番神情。
她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李元璟拉着崔玉臻坐下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圈,才叫了跪地參拜的人們起身。
崔玉臻注意到,随着人們起身,露出臉來,郭玲珑的神态已經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