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謝侯爺當街發話了,說今日他不死,來日他必要将幕後之人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呢。”小金說完這事,又報告了另一件事,“還有一事,娘娘,您還記得當年您讓奴婢們去查的那個商榮嗎?”
“記得,他怎麼了?”崔玉臻立刻就把心思轉了過來,“如今算來,他也有十三四了吧。”
小金說:“他死了。您當年吩咐過後,一直有人盯着他的,不想他果然是個壞坯子,小小的年紀就學着欺辱良家女子,盯梢的兄弟抓了個正着,為了救下那姑娘便出手打了他,許是出手重了些,他就死了。”
崔玉臻聽了,沉默半晌,直到宸兒開始哼唧,她才回過神來,說:“罷了,死了就不必再盯他了。對了,湖州那個叫韓靈的捕快如何了?”
小金笑了笑:“娘娘,那人辦的案子不錯,功夫也還行,如今已經進了刑部啦!雖然是個最低等的捕快,可也有了品級,往後還有升官的機會,他正忙着滿天下的抓人辦案子呢。”
“甚好。”崔玉臻抱起宸兒喂奶,視線落在孩子褪去黃疸後白淨起來的小臉上,心中真的相信了,這孩子真的是個有福氣的,自他降生,聽到的竟都是好消息。
宸兒滿月之後,李元璟果然帶着妻兒去了護國寺祈福。
因着早就得了消息,住持方正大師親自帶領寺中僧人們迎駕,又陪伴他們到佛前祝禱讀經。
等他們終于坐下來品茗清談的時候,方正先是送了一隻菩提手串給宸兒,又含笑道:“陛下和娘娘都是有大造化的人,實乃蒼生社稷之福,小殿下亦是如此啊。”
崔玉臻心神大震,險些碰翻了面前的茶盞:“大師所言何意?”
方正大師并不打機鋒:“小殿下年紀尚小,待日後開口能言了,娘娘便知。天道固不可違,然他自己掙出另一條路來,亦非尋常人能及。阿彌陀佛,兩代明主,可保大周百姓百年安樂,善哉!”
崔玉臻抱緊了手中的兒子,隻覺不可思議:“莫非……莫非這生辰是他自己……”
李元璟也不淡定了:“大師,出家人可不打诳語啊!”
方正大師搖頭:“陛下,貧僧從不打诳語。”
“那麼,請大師解惑,本宮是否還會有一個女兒?”崔玉臻脫口而出。
“娘娘,但守本心,勿忘初心,他日總會心願得償。”方正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帝後在護國寺隻住了一晚就回了宮。
“你這是做什麼?”一行人才進長樂宮,李元璟就叫阿芙把宸兒抱走,自己拉着崔玉臻就往内殿走。迎着幾個丫頭打趣的笑臉,崔玉臻又羞又惱,卻偏偏甩不開他。
進了内間,李元璟才松開手,卻擡起雙臂把她圈在牆邊,直直的看着她說:“你想哪去了,我隻是有話要與你說。”
“什麼話還要抱走宸兒?”崔玉臻不贊成。
李元璟抿了抿唇,挑明了:“宸兒就是咱們的宸兒。他都多大了?如何還能聽爹娘的私話?”
“你說什……”崔玉臻擡起頭,直視着他。
“你回來了,不是嗎?我也回來了,如今,咱們的兒子也回來了。方正都說了,咱們的琳兒也會回來的。”李元璟說着,眼眶就紅了,“咱們如今、如今不會再如上輩子那樣了,你可能原諒我?”
崔玉臻沉默半晌,還是實話實說:“若是、若是琳兒也回來了,我便沒什麼可記恨的了。終究,前世我短視,隻知婦人手段,不懂大局,也不完全無辜。”
“我還有一句話要說與你。”李元璟往前湊了湊,離她更近了些,“我從前隻當是對你心懷愧疚,可我現在知道,不是那樣,我心悅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皇後,我的妻子,而是因為你是你,你可明白?”
崔玉臻茫然的看他:“你說什麼?”
“便是前世,我也是愛你的,不過我不知道罷了。”李元璟苦笑,“如今,我卻是知道了。你可願……你可願相信我的心意?”
崔玉臻低頭不語。
李元璟等了半晌,心中難過,便說起了别的事:“如今外頭的仗打得差不多了,四周算是太平,各地的糧倉已經查過兩輪,問題不大了,至于官場腐化這事,謝尋和傅化成聯手,總有整饬得像個樣子的時候,往後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絕不會有前世之事發生。”
“你之前為穆氏上的折子,說給立了軍功的女子授職,兵部吏部和禮部那群人商量了數日,已經準了,往後,你想做的事,慢慢的都能做到。”
“你娘家如今甚好,嶽母安康,舅兄逍遙孝順,添丁進口,全是喜事。你那姨母也好好的當着她的王妃,瞧這樣子,老頭子再活個幾十年不在話下。你看,所有人都過得甚好,那咱們……”李元璟慢慢的說着,可越到後面聲音越小。
“好。”崔玉臻極輕的說。
那些糾結,不過是因為心結難解卻對他生了情意,如今心事去了大半,那情意……生了便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