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靜波潭那裡開了個叫什麼幼稚園的東西。”

繁茂樹蔭下，兩隻毛茸茸的兔妖正挖着洞坑，隻見圓鼓鼓的屁股在洞口晃悠，不時有泥土從腿下飛出。

“那是做什麼的？”其中一隻黑兔妖爬出洞來，抖抖毛發上的泥土。

白兔妖緊随其後退出，“好像是個幫忙養孩子的地方。”

“養孩子？”黑兔妖瞪大了黑亮亮的眼睛，“這不是自己就養了嗎？再說族群裡也會幫着養崽，為什麼要送到陌生的妖那裡去？”

白兔妖想是記起什麼，鼻頭激動地動動，“對了，還忘記和你說了，開幼稚園的是個人族！”

黑兔妖豎起耳朵：“人族？那不更是危險了嘛？要是人族把妖崽拐走了怎麼辦？”

“但如今人妖兩族簽訂了友好往來的文書，也是有妖族往人界去做生意的，再說聽那人族宣傳，開幼稚園是取得了執律大人的首肯……”

白兔妖忽然深沉。

“你想說什麼？”黑兔妖蹭蹭它的臉頰。

“我聽說那個人族在招夥夫，100靈石一天。”白兔妖目不轉睛地盯着黑兔妖，紅眼珠裡閃着某種心照不宣的暗示。

黑兔妖沉默半晌：“你其實一開始就是想說這件事吧？”

“那可是100靈石，這不比我們天天挖坑隻賺二十塊靈石強？”白兔妖邊說邊激動地舉起前爪比劃，“咱們就去看看，可以的話咱就去幹。”

黑兔妖不安地垂下耳朵：“可那是人族……”

“咱先看看嘛。”

——

高聳入雲的绮霞山山頂常年有積雪覆蓋，每年春夏時節積雪融化，便見潺潺雪水彙聚于西邊的凹地之中，因此有了靜波潭。

潭邊坐落着一間古樸的兩層大竹屋，院子裡擺有各種玩樂設施，籬笆上藤蔓纏繞開出小花，最明亮的那朵倚在一張木牌上，點綴了“妖妖幼稚園”這五個字。

鳥鳴山更幽，蝶飛草愈寂。

一身紅衣的白甯杭正坐在竹屋台階之上，雙手托腮，清麗臉蛋上愁雲慘霧。

今天是幼稚園開業的第五天，盡管宣傳了快一個月，但還是沒有妖怪前來求職，或者是帶着自家妖崽前來報名。

目前幼稚園裡就她一個勞動力，園長是她，廚師是她，教書先生……正在趕來的路上。

白甯杭隻能安慰自己未來可期。

“我說了，你這個賺錢的法子不管用。”

院落中，一隻白貓正蜷縮在木馬上，綠眸裡滿是嫌棄，“幼稚園這種東西，我們妖怪之前聽都沒有聽說過，教習都是各族群請出名的大妖前來授課，讀什麼幼稚園？最重要的是你是人族，怎麼會有妖怪會把崽托付給你？也就隻有我那腦子不靈光的傻爹了。”

白甯杭“唰”得一下起身，氣沖沖地沖到木馬旁，抓住白貓的後頸肉。

“咪咪你别在我面前提你爹，你爹才不傻，他要是個傻的，我就不會被困在這裡，才付我三分之一的錢款，另外三分之二還得等到他找到你娘才能結清！我本來是要去給執律當差賺錢，結果現在隻能想出這個法子賺錢！”

一想到那個面癱男理直氣壯地說什麼“我身上沒錢了，等我找到娘子再給你”，白甯杭就氣得牙癢癢。

“你當我就樂意？我還想和爹一塊兒去找娘呢，誰要和你這個見錢眼開的人族呆一塊兒，說不定哪天就把我賣了，還有别叫我咪咪，我有名字，叫阿巽！”

白貓哈氣，伸出爪子就要撓白甯杭。

白甯杭眼疾手快先撒了手，但見那隻白貓安穩落地，“嘭”的一聲，化作小孩模樣，正皺着小臉憤憤不平地叉腰，“你個惡毒女人，等我爹娘回來了，我就叫他們收拾你！”

“是嗎？”白甯杭笑眯眯地蹲下身，捏住阿巽肥嘟嘟的臉頰，“我等着那一天，不過這麼可愛的貓妖，拐去人間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比你爹給的還多……”

“女人，你敢！我和你可是有契約的，賣了我你也跑不了！”阿巽捏緊小肉拳抗議。

白甯杭壞笑着揉亂阿巽的柔順光滑的頭發，“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女人就是要膽大妄為。”

“喂，這裡就是什麼，什麼幼稚園是吧？”

一道中氣十足，甚至震人元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白甯杭與阿巽的玩鬧。

尋聲望去，一位身材魁梧、腰間圍着虎皮的黑皮男子提着一隻小老虎，正大喇喇站在藩籬外。

見有人拜訪，白甯杭當即揚起一個谄媚的笑容，提起裙角翩然奔到門口，“來了，這位家長，請問是要報名就讀妖妖幼稚園嗎？可上下學接送，也可住宿，免住宿費哦。”

“提供一日三餐，每月1000靈石，主要教學内容包括識文斷字，引氣入體，低階法術和拳法，一年學費是10000塊靈石，現在隻需要9999塊靈石哦，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她将男子迎進院中，在石桌前坐下。

“真是奸商……”一句小聲的吐槽從背後傳來。

白甯杭回首，露出一個極具威脅性的可怖笑容。

“嚯，還蠻優惠的。”

“是的呢。”白甯杭笑着順承道，“畢竟是開園第一天，而且本園是執律大人特批經營的……”

“也不知道第一次來妖界，哪裡能找到這麼大的後台？估計是吹牛。”

身後又傳來一句吐槽。

白甯杭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歉意道：“這位家長，請等一下哦，我有事先處理一下。”

說罷，轉身，殺意自腳下蔓延，步步緊逼正背對着她、在大圓球上悠閑趴着的阿巽。

她輕輕捏住白貓的耳朵，似惡魔在耳邊低吟：“阿巽，要是今天第一個客人因為你跑了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爪子全拔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