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碧意圖化蛇而去。
那人如幽魂般閃到缥碧身後,“縛。”
缥碧被泥土鑄就的繩索五花大綁,重重摔落在岸邊。
江水平息,仍舊浩浩湯湯奔騰入海。
風尋鶴飛落岸邊,略顯愠怒地盯着那道如竹般高傲孤潔的身影,發髻上玉蘭木簪傲然盛開。
她不甘心地單膝跪地,雙手交與額前,恭敬道:“大師兄。”
“疏于修煉,此妖不過三百年道行,竟也耗費你半個時辰。”男子轉身,恍若林下肅肅風,清冽。
偏偏眉眼溫和,應當如沐沐春風和煦,可眉間堆砌萬千寒冰,透露出幾分不近人情。
“師兄訓斥得極是。”風尋鶴咬牙,“可師兄不是鎮守九重關嗎?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滄黎收回法器,“師尊傳我回師門。”
一片蒼翠竹葉掉落,男子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來過此地。
“虛僞小人。”風尋鶴低聲罵道。
“我說姐姐,我知道你是個菩薩心腸,高擡貴手饒了我一條狗命,但你問也問了,查也查了,究竟還要關我多久?”
神識中,白甯杭借着烈火正專心緻志地烤魚。
“你急什麼。”白甯杭淺嘗一口烤魚,“還差點胡椒。”
“我說了我就隻是個拿錢辦事的小喽啰。”女子被繩捆索綁地扔在一邊,“被姐姐你吓過一次,我哪裡敢說什麼謊話。”
白甯杭撒好胡椒粉,身體往後一仰,火焰乖順地變成一把椅子穩穩接住了她。
她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女子,正是前幾日暗中跟蹤她的人。
“施柔強,你可不是個小喽啰。”
白甯杭咬下一塊魚肉,好以整暇地看着施柔強臉上不斷變換的複雜的表情。
“難道我失憶了?我其實還有個神秘身份,例如某個宗門長老遺落在外的血脈,或者名震天下的絕世高手?”
白甯杭搖頭:“不是。”
“那我是什麼?我不就是個普通的情報販子嗎?”
白甯杭:“你是你妹妹的依靠。”
施柔強一愣,神情陡然變冷,她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白甯杭,不肯放過女子臉上一丁點的波動。
“我可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我獨身一人。”
“真的嗎?”白甯杭笑眯眯,“那這樣我就可以把城東儲火道二十六處的房屋買下,那裡住着的不過就是一個假扮妖族的小姑娘……”
“你究竟要做什麼!”施柔強掙紮着要撲向白甯杭,“你要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不要動她。”
白甯杭故作不解:“她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施柔強眼眶發紅,胸膛劇烈起伏。
“情報販子注定同刺客一樣,死亡随時降臨,因時而變、見機行事才能有一條生路。”
白甯杭在施柔強身前蹲下,“你不是什麼小喽啰,你可是隐息的黑鳥,專門收集妖族秀城情報,這是你遲遲未交代的。”
“我沒想到你能查到這層。”施柔強語氣冷淡,“但我真的也隻是最底層的黑鳥,不曾編入隐息中,無特殊任務在身。”
“這次你說了實話。”白甯杭贊許地點頭,“僅憑當黑鳥的薪酬可不能在秀城立足,也會為你和你的妹妹帶來危機,不如你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施柔強警惕問道。
“替我辦一家報社。“
“什麼?”
白甯杭重複:“替我辦一家報社,定期搜集并刊登秀城大小信息,另外也需替我額外收集情報。”
施柔強不明白白甯杭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不敢貿然答應:“就這樣?”
“對,很簡單吧?”白甯杭撫摸着施柔強的臉蛋,女子卻張嘴咬住她的手腕。
牙齒咬破皮膚,一股腥味在口中蔓延,施柔強眼神兇狠,嘴上越發用力,仿佛要咬下一塊兒血肉。
白甯杭面無表情,不見半點痛楚,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的手。
二人對峙良久,白甯杭冷漠到麻木的反應讓施柔強率先敗下陣來。
白甯杭擡起手腕,随意一瞥,漫不經心地一笑:“咬夠了?”
“隻要我答應你,你就能放過我?”
“當然,我對合作夥伴是非常友好的。”
施柔強冷笑:“我不信要求這麼簡單,你不怕我反水,或者偷逃出妖界?”
白甯杭語氣理所應當:“不怕哦,”她扔掉烤魚,從袖裡掏出一份合同,合同内容繁雜,一時間應接不暇。
落款的名字卻引人注目。
那裡用小楷工工整整寫着三個大字:施良器。
“哈?”施柔強難以置信。
“妖族範式的合同有一點好,”白甯杭晃晃手中合同,“走的是血契,到了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們。”
“你無恥!”
白甯杭無所謂地聳肩:“施家妹妹可是很開心呢,還給我看了她撰寫的文章,向我保證一定能和你辦好報社”
施柔強心裡百般不情願,迫于形勢也隻能同意。
正如白甯杭所言,因時而變、見機行事才能活着。
“看在你願意留我一命的份上,我告訴你吧,查你的不止有我背後的隐息一家,還有秀城五族,以及魔族。”
離開神識前,施柔強好心提醒。
“知道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