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甯杭背脊發涼,她喘着粗氣,強撐着劃界,将其餘人包裹在她的保護之下。
他們正是最脆弱的時刻。
周邊烈焰燃得更加歡樂,手舞足蹈,氣勢洶洶,幾欲将她吞沒。
她的根脈神識,已經病入膏肓。
“啊!”
阿巽從秘境中醒來,背後如羽翼般的花紋旋轉,與白甯杭背後一模一樣的花紋遙相感應。
無形的牽絆在他二人間,勘破虛空的力量窺見的隻能是貓妖的命格。
他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變回了原形,額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
阿巽感到身體的某部分似在被人撕扯,兩股力量在針鋒相對。
瞬息,花紋叫嚣着從血肉中掙紮出來,痛苦蕩然無存。
阿巽擡頭看向白甯杭,女子已然癱倒在地。
他慌亂地爬過去,腦袋蹭蹭白甯杭的臉頰,“女人,你怎麼樣了?”
白甯杭睜開眼,眼底一片疲倦,入目是阿巽急切的目光。
她輕笑一聲,卻還是伸手,輕柔地揉揉小貓毛茸茸的腦袋。
“阿巽,對不住,很疼吧?”
“不疼不疼,你不要有事就好。”豎瞳裡噙滿了淚水,“那個老家夥又再喚你回去嗎?”
白甯杭強撐着坐起身。
“是啊,明明曾經的我已死。”白甯杭攥緊拳頭,“死在所有人面前,為什麼還不相信?”
阿巽跳進白甯杭的懷中:“女人你不要害怕,隻要我們之間的羁絆還在,你就不會再被喚回去。”
“他們感受不到你活着的痕迹也感受不到你的氣息,你安心吧。”
他說這話本意是想寬慰白甯杭郁結的眉頭,可事與願違,女子難得眉眼黯淡無光,一副喪氣姿态。
阿巽小心翼翼地蹭蹭白甯杭的下巴,“女人,我會保護好你的,娘交代了……”
“阿巽,對不起。”
阿巽愣在原地,而後氣沖沖地咬了白甯杭一口:“你這家夥真是的,平時傲氣得不得了,說話也咄咄逼人,偏偏這種時候又愛自責。”
“我父親位居百妖榜第二十一位,可是很厲害的貓妖,我母親你自然清楚,實力高強的修士,曾奪得昆侖山仙俠大會的榜首。”
“身為他們的孩子,我可不弱,我當初發現了你,又救你回來,作為救命恩人,當然要幫你幫到底。”
阿巽驕傲地揚起頭。
“你無需感到抱歉什麼的,無論誰來找你,隻要是壞人,我一定會把他趕跑。”
“咳咳,所以啊,你硬是要報答我的話,就不要讓我一天寫三篇字帖了……”
耳朵一痛,白甯杭笑着擰起阿巽的貓耳:“那可不行哦,你爹可是特意囑咐我這一點了,字寫不好,你娘回來了,我同你爹爹一起挨罵。”
阿巽變成人形,撲進女子溫暖的懷抱:“那到時候我就帶你一塊兒躲起來,讓爹挨罵就好了。”
覺察到凜月等人有要蘇醒的迹象,白甯杭當即收回識海。
阿巽也默契地裝作什麼也發生。
“阿巽,你可有什麼問題?”閑待春問,“忽而就從秘境之中消失。”
阿巽張嘴胡扯道:“我也不清楚,突然就感受到一股力波将我彈出去了,可能是我哪裡觸犯了老祖宗哈哈哈哈。”
白甯杭未發覺,先前那一幕已經被心懷不軌的男妖看去。
遠處的他眸光凝灼,死死盯着院中的女子。
“這會是你的弱點嗎?”
他低聲呢喃。
許是感受到男妖灼熱的視線,白甯杭偏頭,便與歸山繁的目光相撞。
她一笑,全然沒了那時的狼狽。
歸山繁也揚起嘴角,敷衍地笑笑。
心裡卻盤算起了某個計劃。
“姐姐,我覺得這種絡錦紙很是适合。”
雕花木窗旁,陽光被切割成明暗,落在窗邊娴靜的女子。
女子一襲粉衣嬌嫩,長相清秀,稚氣未脫,然而臉龐呈現出病态的蒼白,又多了幾分病氣。
她拿着絡錦紙,讨好地湊到施柔強面前,似水柔情的眼眸委屈地眨。
“姐姐。”
施柔強扭頭不看她。
一張笑臉又出現在眼前,嘴邊兩個小小梨渦。
“姐姐生了我一天的氣,該氣夠了吧?”
“沒有。”施柔強捏捏女子的鼻尖,“你總是這樣,自作主張地做了很多事情。”
“我們來妖界、擅自簽訂合同,這些……你都……”
“姐姐這是怪我了。”
施良器垂下眼眸,故作可憐巴巴:“可是姐姐,我有什麼辦法?你失蹤兩天多,我整日擔驚受怕。”
“想去尋你也不敢出門,那日有幾隻妖怪硬闖進家門,眼看就要命喪黃泉,多虧那位白姐姐從天而降,救我一命。”
“她同我說你已經同意與她做生意,讓我也簽一份合同。”
“她是兩日來唯一一個知曉你蹤迹的人。”
“我如何不知其中有詐?隻是念着姐姐,不知你是怎樣的光景,加上她的救命之恩,便隻好簽下合同,希望你能早日回來。”
施良器越說越傷心,擡袖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