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在看見倆人之後,所有話都被哽在了喉中,“你……你”
紀銜玉笑了笑,“阿兄,好久不見。”
皇甫熙有些驚恐,“你……你怎麼進來的?”
紀銜玉沒回答,徑直将槍抵在他脖間得要害之處,然後終于問出了那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麼?”
僅三個字,但兩人都懂這其中緣由。
皇甫熙眼中閃過驚慌,他并不會武功,在紀銜玉的面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不過久居皇位,到底也是有了帝王的氣度和從容不迫。
驚慌褪去,皇甫熙看着他笑道,“能為了什麼,功高蓋主,朕必須了結了姑父。”
紀銜玉眼中的怒意滔天,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你不配叫我爹姑父。”
皇甫熙幼時孱弱,先皇後又去世的早,她娘可憐小太子,所以時常将皇甫熙抱入侯府玩耍。
侯府中常常能見到公主陪着皇甫熙溫書,紀铮陪紀銜玉練槍的場面。兩人幼時說親如同胞兄弟也不為過。
爹娘又怎會想到,他們竟會死在自己的侄子手中。
皇甫熙目露感慨,“待去陰間之時,我定會親自向姑母、姑父請罪。”
紀銜玉冷哼一聲,“我爹娘不會見你的。還有先皇,他若知道了你殺了我爹娘,會作何感想,你想過嗎?”
先皇就隻紀銜玉他娘這一個同胞姊妹,說句十分寵愛也不為過,連帶着紀銜玉幼時都時常去宮中來往。
說到先帝,皇甫熙沉默不語。紀銜玉以為他是愧疚,遂不想再多說,隻擡起手中銀槍,狠狠向着他的胸口紮去。
皇甫熙口吐鮮血,身子砰地倒在地上,抽搐不停,俨然還沒徹底咽氣。
紀銜玉怕生變故,因此在一旁靜靜觀看。
皇甫熙望着紀銜玉,那雙眼中有懷念也有釋然。他沒告訴眼前之人,先皇去世之時,最後一件交待的事情便是必須除掉紀铮,否則後患無窮。
罷了,就讓他恨自己一個好了,讓那個慈愛的舅父一直留在紀銜玉的心中。
生于帝王家,許多事情絕非他本意。行至今日,自己膝下無半點骨血,後宮也無真心相待之人,皇後崔氏已于前日跟着崔流雲渡江而去。思及此,皇甫熙笑了笑這世上已無牽挂。
今日,終于得以解脫。
這些年來,姑母和姑父一次都沒入過他的夢,或許真的如紀銜玉所說,他們不願意見自己吧。但……他還是要去他們面前請罪的。
若有來世,隻望化作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皇帝暴斃的消息,第二天就從宮中傳了出來。
還留在京中的人頓時群龍無首。恰逢此時,紀家軍正式攻入京城,守城的士兵不戰而逃,所以這場仗赢得可以說是十分輕松。
不過皇甫熙雖死,但他膝下并無皇子皇女,下一個登基的該是誰?
從宗室中推選一個出來?可又有誰有這個才能呢?
這時,一個臣子站了出來,說依他看,應該根據石頭上的預言,推舉紀銜玉上位。怎麼說紀銜玉也有一半的皇室血統,更重要的是,此舉叫做順應天意。人怎能與上天作對。
此人自然是趙瓊買通好的,不過就是為了紀銜玉名正言順登基鋪路。
紀銜玉聞此言,再三推拒,聲稱自己隻是為了清君側,除奸佞。如今那些世家餘孽已經跑到了南邊,他隻想收付南地,并無其他之想。
但央求他登基的人臣子越來越多,在第五次群臣呼呼啦啦跪下請他登基的時候,紀銜玉終于答應了此事。
自此,紀銜玉登基,改年号崇明。其妻趙氏,品行賢良淑德,随同皇帝一起收服北方,又育有一女,故封為皇後。
大典之上,皇帝當衆宣布,此生不再舉行選秀,後宮隻皇後一人。
百姓震驚無比,後宮隻有一個女人的皇帝,大周史上可是從未有過。聞者不由得感歎一句帝後情深,不過皇後也值得如此相待,畢竟誰人不知,在皇帝征戰的時候,都是由皇後坐守後方。
新上任的右相林清山曾雲,“皇後趙氏有輔弼之能,如若是個男子,朝堂上定有她的一番天地。”
大典之上,紀銜玉論功行賞。并且皇後趙氏宣布。從今以後,減免賦稅,鼓勵墾荒。廣開科舉,嚴禁作弊冒名頂替等行為。
紀銜玉拉着趙瓊的手,與她站在高台之上,群臣皆伏在他們的腳下,“珍珍,這盛世,我與你共享。”
同年,崔流雲等南渡的世家推舉宗族子弟皇甫德為帝,世人稱南周。一個由南渡的望族建立的風雨飄搖的小朝廷在建康正式成立,天下局面呈現南北對立之勢。
這個新年,紀銜玉和趙瓊帶着全新的身份再次回到了京城。兩人特意回了一趟昌甯侯府,因許久沒人搭理,院子中已經長了不少雜草。
往日倆人甜蜜、鬥氣的種種還曆曆在目。
紀銜玉攬着趙瓊的肩膀,笑道:“以後這個府我們就給福安當做公主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