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錦枝自己倒沒什麼,流浪這麼多年,天寒地凍早習慣了。可二公子不行啊,二公子雖為将軍,常年駐守寒山,苦寒邊境,常年累月地呆在那裡,也會染上風寒的。
寒微軒那麼冷,被子那麼薄。二公子的膝蓋,隻怕是……
這人說完,周圍的丫鬟也不忘大肆嘲笑。反正江時晏不得寵,又能怎麼樣呢?
有的丫鬟還不忘沖錦枝翻白眼,涼涼地說道:“你不是醫術很厲害嗎?你自己給二公子療傷呗。”說完,這人揚長而去。
“錦枝姑娘,庫房内沒炭火了。您還是請回吧。”
呵,怎麼可能沒有,分明就是這些個玩意兒不給罷了。仗着二公子在江府不受寵,任由你們欺負。
“這筆賬,我們遲早得算!”錦枝心裡憤然想道。她又擔心她家的二公子,還是同往日般隐忍,明明人家都踩在他頭上了,居然還不選擇反擊。
她懂二公子心裡在想什麼,隻是怕再被報複。隻是……
這終究不是辦法啊。
錦枝不言,她知道此時她逞口舌之快,對二公子沒好處。但是今天拿不到炭火,就得讓二公子受寒。
二公子雖為将軍,可這身體,卻如風燭殘年的老者般,破敗不堪。
她不忍心她家的二公子,被這麼個垃圾對待。
她家的二公子,理應如月般皎潔,不被凡塵污染半分。
“呵。”沒人知道,錦枝平靜如水的表情下,暗藏着熊熊怒火,宛若定時炸彈般,即可爆發,“既然明着,你們不給;那麼……”
我還不能搶嗎?
你們知道,我善醫;但你們豈會知道,我可是個會武藝的呢?
衆人以為,錦枝還會像往日般,得不到炭火,憤然離去。隻是他們沒有料到,今時的錦枝,居然一反常态。
她的眉頭又皺了幾分,仿佛帶着毀滅一切的決心。衆人來不及阻擋,錦枝就已經到了庫房。
僅一眼,便瞧見庫房内炭火充足,甚至還見到了白炭。要知道,白炭的品質較高,普通人家可是用不起這種炭火的。錦枝以前流浪的時候,冬天更容易見到黑炭。
雖然黑炭的價格不算貴,但對于錦枝這種流浪人來說,也不便宜。
能在江府見到白炭,足以見得江府财力雄厚,連丫鬟都有機會用這種好炭火,堂堂江府的二公子,居然沒機會用。
真是笑話!
錦枝越想越憤懑,直接毫不客氣地上手奪走幾塊白炭,用雙手環保着,死死不松手。
她怕她松手了,二公子今年這個寒冬,怕是過不去了。
丫鬟們見錦枝懷裡,已經抱住了好幾塊白炭。其中有個顧不得阻攔,直接邊從錦枝懷裡狠狠搶奪,邊大聲問道:“你這賤婢,幹嘛呢?”說着,試圖将錦枝手中的白炭打落下去。
這丫鬟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既然我得不到,你錦枝也别想得到。我甯可把這白炭毀了,也絕不給你!”
錦枝見這丫鬟眼生,但其眼中兇狠的模樣,讓她早就猜到,今日這炭火,可是不能順利地搶奪了。
其他丫鬟婆子們見有人已經撲上錦枝跟前扭打,試圖将其懷裡抱着的炭火打落。
庫房内頓時一片混亂。
錦枝一人,面對衆人圍毆,依舊死死地抱着白炭不放。縱使她挨了多少人的毒打,她也絕不放手。她知道,她所受的這些苦,和二公子相比,其實并不算什麼。
尤其是錦枝的身上,這些人毆打她的時候,原本平整無比的襦裙,早就在變得褶皺無比;她每日早起,親自梳的包頭髻,此時也被人硬生生地扯亂,少許頭發随意披肩。還有她的臉頰,也被工具打得鼻青臉腫。
她怕疼嗎?
她當然怕啊。
但她更害怕,她的二公子,風濕症家中。這雙腿徹底廢了。
她的二公子,不應該曲裾于江府;她的二公子,可是馳騁疆場的江府少将軍。
她的二公子,可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這樣的人,不能就此隕落!
她甯可自己疼,也絕不讓她家的二公子受半分委屈。
正當他們還在鬥毆之際,隻聽得一聲:“何時如此喧鬧?”
所有人,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