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現在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也沒地位。他其實也不喜家中的大公子,苦于一人實力尚淺,反抗之事迫不得已從長計議。
可如今……
江家的二公子,江時晏,卻住在寒微軒這般破舊的地方。他如今又受當朝皇帝封賞,雖為少将軍不假。
可……萬一他成為了将軍呢?
那這地位,未必不能和家中的大公子比。
這江府未來的主人是誰,尚未可知。
他能做的,是盡量不與江時晏交惡。如今能幫上江時晏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你們這群婢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江璟川平靜地說道,“怎麼,做奴婢的,竟然想踩着主人頭上,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要知道,江璟川這人,說話腔調基本沒什麼變化,你根本就沒見過這人公開發火過。
或者說,你現在壓根兒猜不出來,他現在生氣還是不生氣。
可這群丫頭婆子們卻知道,江府的三公子,此刻說話越平靜,背後就有多生氣。
他們可是親眼見到,他們江府的三公子,是如何平靜地讓人把在他面前犯了事兒的婢子拖到柴房的。雖然這一過程中,這人沒怎麼發火過。
他們第一次見到像江璟川這樣,面無表情的人。
從那時起,他們就很小心翼翼地伺候這位江府的三公子,雖然是個庶出,可他卻是,不怒自威。
他們打心底裡承認,連大公子都做不到像三公子這般。
大公子就算打罵下人,頂多挨頓罰就翻篇了。可惹到這位三公子……
雖然三公子往日很少打罵下人,可他一旦生氣,後果很嚴重。稍有不慎,直接會斷了他們财路。
他們當然要小心再小心,生怕觸到三公子的眉頭。
可如今看來,他們怕是要完了……
三公子竟然,當着他們的面,公開表示:二公子和他,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他們今時這般……
他們不敢想三公子會給他們降什麼罰。
他們隻聽到三公子說了句:“這都寒冬臘月,你們竟然不給二公子送炭火。二公子可是北辰國當朝将軍,謀害将軍,你們擔得起嗎?”
是了,謀害當朝将軍,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縱使江時晏在這江府再不受寵,他也是主人,而且又有将軍身份在身。
現在想惹他,得先掂量能不能惹得起。
更何況,還有三公子護着,他們雖然不知道三公子此舉為何意,但日後……
還是小心點好吧,至少現在可别觸到三公子的眉頭。
那人的教訓,他們可是印刻在骨子裡了的。
尤其是那些個一等丫頭,他們可不想降為三等丫頭去幹粗活。
江璟川沒在管他們,隻是淡淡地對錦枝道:“你手上的白炭,就拿去吧。寒冬臘月,也怪冷的。莫要讓你家主子受寒了。”
錦枝猛一擡頭,就聽到三公子讓他把炭火帶給二公子。她可是頭一次聽到這些話,往年來庫房取炭火的時候,庫房裡的人都說沒炭火。她隻好一個人落魄的離開庫房。
雖然她每次都空手去,空手回到寒微軒。二公子次次沒怪她,隻是搖搖頭,溫和地道了句:“沒關系,我在寒山那邊,待習慣了。這點冷不算什麼。”
“寒山那邊,可比京城苦寒多了。”
“沒關系,别太難過。”
可錦枝越是聽到她家的二公子說這種話,心裡愈發不是滋味,更覺得自己沒用了。要不是自己會點醫術,至少二公子在寒冬時強忍疼痛時,能為他針灸一下。
今時她破天荒地去庫房搶奪炭火,被那些個人毆打就算了,挨罰也無所謂。至少不會比二公子受過的苦還痛。
她隻怕她家的二公子,又是因為沒有炭火,又要苦苦熬過一個寒冬。
她雖然不解三公子為何如此,互相利用也好,真心相待也罷。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年的寒微軒,能燃起炭火,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