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禦瀚聽着這些七嘴八舌地言語,真是要把他肺管子給氣出來了。
他愈發愈生氣,看向荷香的眼神冷若冰霜,話語宛若冰渣子般,越發讓人覺着不寒而栗:“你這賤婢,竟敢仗勢欺人,壞了府内和睦;還敢以下犯上,公然壞了我江府的規矩。這二等大逆不道之事,不必報官,我先自理門戶。來人,給我拖出去,杖斃!”
人群之中更是冒出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同扣着荷香的兩位婆子一起,夾住她的胳膊,提着她的腿,将她往門外拖去。
荷香聽到自己要死,拼命試圖掙脫這些人,用她沙啞的聲音求饒着:“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奴婢真的冤枉,奴婢……真的……冤枉……”
她見老爺根本不理會,便将目光看向二公子,仿佛這樣便能饒了她一命:“二公子,二公子。奴婢之前也為您做牛做馬,求求二公子救救奴婢吧……”
江時晏隻是眼神涼薄地看着荷香,心中自然是明白荷香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一向願意與人為善,顧慮的東西很多,自然不會輕易選擇同他人交惡。
就算這些人本來就是想肆意欺壓他的,也隻是默默忍受罷了。
如今的江時晏,可不會再同以前一樣,默默忍受着所有的苦難了。
今時,他也該反擊了。
他也該讓這江府内的下人知道,他江時晏,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他任由荷香緊緊抓着他的褲腳,不斷地低聲求饒着。
她此時的聲音更是沙啞難聽,可他仿佛是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壓根就不想把這人放在眼裡。
她荷香以前是他身邊的丫鬟,這沒錯。
可惜啊,以前她在他身邊,可真是心不甘情不願。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呢?
他早就明白,那個時候他無權無勢,這府内但凡是個下人,壓根就不待見他。就算真的待見他,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
除了錦枝,還有那個小丫鬟之外,還有哪個下人有把他當過主子?
他可不管原主會怎麼處理這樁爛事,反正他在現代可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睚眦必報的主兒。
既然來到了這裡,他更是。
“二公子,二公子……您救救我吧,您救救我吧……”荷香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趁那些個婆子還沒及時反應過來,隻能跪在江時晏的褲腳邊求饒着。
“救你啊……”這是他從進入寒微軒開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隻不過,他此時雙手環臂,無視了刺骨寒風肆虐着他的雙腿般,身姿挺拔。
他用審視的目光她。昔日這人得了勢,更是不會正眼瞧他;如今這人失了勢,就算他再不得寵,他也得是這府内的主子。
更何況,目前的局勢,還是他占上風呢!
他從不幸災樂禍,更不會欺壓女人。在他看來,能做的出這種事兒的,也算不得什麼好貨色。
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個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他能成為少将軍,靠得絕不僅是赫赫戰功。要知道,他雖面上看着溫和,可若真是惹急了他,那可真是……
“我江時晏算不得什麼好人,也算不得什麼君子。若我真是好人,我又怎會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庶出将軍呢?”
“嫡子輕而易舉便能得到所有人誇贊,可庶子若想出頭,卻比登天還難啊……”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着,任由荷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着,眼淚早已打濕了她的眼眶,嘴上不忘哀求着。
所有人都以為,平日裡他一向在府内與人為善,就連下人肆意欺壓都不帶反抗兩聲的,此時說不定會在老爺面前美言兩句,這件事兒也就罷了。
可惜啊,衆人心底裡的算盤珠子,怕是要落空咯。
隻見江時晏眼底裡原本的平靜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異樣的眼神。
一種連他們所有人都沒見過的眼神。
他平日裡又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想從他面部的微表情中探尋一些蛛絲馬迹,又談何容易?
今時卻難得見着他的眼底下,隐隐泛起了一絲惡劣的光亮。好似期待着荷香接下來還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他确實是這麼想的。
多年被人肆意欺壓,他還不了手,隻能同苔藓般,隐忍地匍匐在陰濕的角落;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和地位,自然就要同舊人,算算總賬了。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他心裡還真在沉思着,如何讓這場“遊戲”繼續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玩得越大越好。
他江時晏,玩得起。
荷香還是被那些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扣着了,她此時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隻能在他面前勉強嗚咽幾聲。
他聽了幾句,倒也顯得乏了。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一眼。
畢竟,不忠誠的丫鬟,他都懶得瞧上一眼。
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配成為他江時晏的狗的。
至少,她不配。
在他視線所及的之處,錦枝倒還真是同平日裡一般跳脫的性子。她跟在二公子身邊也有段時間了,這性子也在二公子平日裡的教導下也算是收斂了些。
再收斂的脾氣,也忍不住想要幸災樂禍啊!
尤其是眼前這人,還是大公子身邊的狗,總是仗着大公子尊貴身份,在她們這些丫鬟面前吆五喝六的,甚至還敢公然不把她家的二公子放在眼裡。
她心裡早就緊咬着牙,想找荷香好好算一下她們之見的恩怨了。
順便,也得和其他人一同算一算。
她當初執意選擇跟在二公子身邊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她白瞎了她的醫術,還瞎了她的狗眼,跟在這樣一個不受寵的公子身邊,往後日子壓根兒就好不了哪去。
就連十二也這麼覺得。她知道十二沒有惡意,在這偌大的府内,若沒有十二相助,二公子豈能活到現在?
可她當初看上二公子,也不過是瞧見二公子當初受了重傷,懷揣着醫者仁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