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鴉拍拍他的肩膀,“暴食之塔如果想弄死我們,不會用下毒這麼低級的手段,安心啦。”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穆伺已經幫他打開透明的餐盒蓋子,一次性筷子也掰開了,還細心地磨去了倒刺。
“謝謝,你真好。”簡鴉又吭哧吭哧地從穆伺身上爬過去,坐回自己的位子。
盒飯看起來十分用心,兩葷一素,米飯上撒着海苔碎與芝麻。
“我不喜歡海苔。”簡鴉愁眉苦臉地歎息,然後他又用筷子夾起一個炸開花的小香腸,笑起來,“哦,章魚,好耶。”
就在這時,車廂後面傳來一陣哐啷的聲音,有個又高又壯的寸頭肌肉男踢開廁所門,拎着褲子走了出來。
他臉上有道顯眼的刀疤,從右眼角延伸到嘴唇,貫穿了整個臉頰,看起來十分兇悍。
刀疤臉掃了眼小桌闆上的盒飯,挑了挑眉,“喲,放飯了。”
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兩隻腳搭着對面的椅子邊。刀疤臉對面坐着一個矮個子男人,溫溫吞吞的,敢怒不敢言。
“不對。”刀疤臉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我的那份呢?”
聞言,簡鴉和鄭直都回過頭看他。
在這趟危機四伏的列車上,任何一點兒纰漏都有可能導緻全軍覆沒。
他們立刻去了解情況,刀疤臉的座位号是104,相當靠後的位置,包括自己在内,他周圍有六個人,但小桌闆上隻有五份盒飯,都已經打開了。
刀疤臉左右看了看,一把揪住過道另一邊那個矮胖男人的衣領,直接把人從座位裡拽出來。
“死胖子!是不是你偷吃了?!”他揚起手要狠揍對方一頓,後者吓得滿頭大汗,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鄭直抓住他的手腕,拉開了他,“别使用暴力。”
“啧,你特麼誰啊?”刀疤臉斜瞥了他一眼,把胖子扔回座位裡,撸起袖子露出滿胳膊的龍虎紋身,狠狠推了鄭直一把。
鄭直扶住椅背站穩跟腳,低聲警告:“大家都在看着。”
“……”刀疤臉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這裡。
眼下這個情況,太招搖不是好事,他再高再壯,也難犯衆怒。
刀疤臉悻悻地把袖子抹下去,“那我的飯怎麼辦,不能就這麼算了。”
剛才他們對峙時,簡鴉已經檢查了附近,沒有發現被藏起來的盒飯或者是垃圾。
從放餐到現在,隻過了不到三分鐘,如果真有人偷吃,不會處理得這麼幹淨。
“那就是少發了一份,列車員本來就隻放了106個盒飯。”簡鴉走到車廂最前面,手指描摹着《取餐規定》的第一行,“可是這裡寫了,會發放和人數相等的盒飯。”
刀疤臉冷哼一聲,又把主意打在那對小兄妹身上,“這倆小孩才幾歲,能吃多少,買票不也是半票,憑什麼一人領一份?”
他伸手就要拿走妹妹面前的盒飯,這時周圍人不再看他了,或許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或許是不想惹事,又或許是急着吃飯。
——刀疤臉的行為給他們提了個醒,隻有把飯吃進肚子裡,别人才搶不走。
坐在兄妹旁的是個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發白的舊T恤,胸前的口袋裡插着一根鋼筆。
他起身攔住刀疤臉,好言相勸,“不能這麼說啊,小夥子,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們大人餓一頓兩頓的沒事,孩子一餓就容易生病。”
刀疤臉瞪他,“關我屁事,又不是我的小孩。”
簡鴉踮起腳,跟鄭直叽叽咕咕地咬耳朵,“鄭警官,我有點兒懷疑這事跟我或者穆伺有關。”
“我跟他一個不是人,一個是死人,盒飯估計就是少我們倆之間某個人的。”
不等鄭直回話,他便笑嘻嘻地上去打圓場,“好啦好啦,不要搶小孩子的東西,多沒禮貌啊,來,你吃這份好了。”
他把穆伺那份盒飯遞給刀疤臉,又俯下身在穆伺耳邊詢問:“你不用吃東西吧?”
穆伺搖頭。
他們相處這麼久了,簡鴉幾乎沒見過他吃東西,隻有陪自己吃飯時,會象征性地吃一兩口。
刀疤臉拿到了盒飯,沒理由再鬧事,罵罵咧咧地回到車廂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