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心燈輕啧一聲,繼續拽了拽手上的繩子,柳淮身體往前一撲,臉撞到了她護腰的銀甲上。
就這一聲,便足夠柳淮确認這就是瞿心燈了。她擡手在柳淮發頂摸了摸,像是順毛似地輕輕在他背上撫摸着——在她發現柳淮的淚水浸透了臉上的紗巾,幾乎要沁透她的軟甲,沁到她的肌膚上。
“這就認出來了?沒意思……啧,哭什麼……”
“還以為姑娘不回來了……”
瞿心燈的手繞到他的後腦,輕輕解開那條綁着他的紗巾,皎潔的月色和閃爍的火光之下,柳淮一雙不安、惶恐、脆弱、通紅的眼睛映入瞿心燈的眼底,後者輕輕撫摸着他的側頰,最終俯下身在他眼皮上輕輕落下一吻。
“這不是回來了嗎?”
她的動作牽動這手上的力道,柳淮和他更貼近了一些,于是看清綁着他的手的是一條拇指粗細的鞭子,一頭緊緊綁住他的手腕和小臂,一端被瞿心燈握在骨節分明的手中,末尾的地方垂下來一段飄逸的流蘇。
柳淮莫名覺得心安和滿足。就這樣一直下去吧。就這樣一直下去,永遠不要放手,永遠不要。
“受委屈了?”瞿心燈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颚。
柳淮搖了搖頭。
“有人欺負你?”
柳淮搖了搖頭。
“你這樣看上去怪可憐怪憔悴的。”
柳淮抿唇。
“每日有按時吃飯嗎?”
柳淮點了點頭。
“那喝藥呢?”
柳淮又點了點頭。柳淮又搖了搖頭。
“嗯?”
“太想姑娘了。隻是太想你了。”他的臉緊緊貼着瞿心燈的小腹,那裡柔軟而溫暖,傳過來的溫度讓人流連,貪戀。
瞿心燈心裡被什麼勾住了似的。她拉了拉手上的鞭子,一隻腳踩在柳淮的膝上,另一隻手挑起他的下巴,問:“這麼一個想法?”
柳淮看上去很享受這樣的姿态,他的下巴親昵地蹭了蹭瞿心燈的手,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勉強能活動的手指輕輕勾住了瞿心燈胸前垂下的發絲和發絲間的稀碎的珠玉鍊子。
她今天的這一身扮相當真是美極了。柳淮幾乎不舍眨眼。
柳淮之前從未見她穿過這樣繁雜又層層疊疊的衣服。明明看上去是隆重的禮服,然而肩上、腰部又綴飾着銀白而寒氣逼人的銀甲,隆重端莊中又帶着幾分肅殺。袖口和領口是各類奇珍異獸樣式的金銀線的繡花,上頭縫上了玉石寶珠,頭上的冠子上也有熠熠生輝的寶珠,珠簾垂着鬓邊,垂在發絲裡,兩枚流光溢彩的寶珠墜在耳铛上,随着她的動作擦着側頰輕輕晃動。
然而所有的這一切都被那張恣睢意氣的面龐給比了下去,讓人下意識想要成分。沒有人能将她拘束。
而此刻的他……柳淮肩頭的涼意迅速被一絲難以言喻的燥熱代替。她披在身上的大氅此時盡數堆疊在腰間,像是一朵花、一份禮物一樣簇擁着他,而裡衣要掉不掉地挂在肩頭,露出半個潔白如玉的胸膛和未曾完全愈合的泛着紅肉的疤痕。胸前一點茱|萸看上去有些興奮。柳淮的身體在瞿心燈的注視下輕輕顫了顫。
她都看到了。柳淮癡癡地想,心裡暗藏着數不盡的興奮。這樣興奮的他,這樣披露欲望的他,這樣真實又醜陋的他,她看到了卻仍然願意将目光分給他。
“真的是每一時每一分都在想,看着早上的天色在想,看着天上的浮雲也在想,行也想,坐也想,夜裡在夢裡,很深很深的夢裡,也在想。”
“我也想你。”
“嗯。那我比姑娘想我還要想姑娘一點。”